箱体固定,仅能用两根筷子从洞口中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玻璃珠夹出来,按照不同颜色归类到小碗中,美其名曰开发智力,锻炼耐心、毅力等一系列综合素养。
一开始还算新奇,次后,她的耐心就被这项纯纯重复性、机械性的任务耗尽,筷子一扔,冒着第二天受罚的风险,说什么也不做了。
是路清让老老实实替她夹了两个多小时。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夹菜的手都是哆哆嗦嗦的。
回忆闪现,林奚当即打定主意,做什么也别跟路清让耗这种时间。
她审时度势地决定减少无意义的口舌之争,不情不愿接过他的运动服,“你不出去我怎么换?”
路清让确认再三,最后默默打开加热系统,关了车门。
肿的是有些厉害,林奚褪下长裙,反手去摸磕到的地方,软软胀胀,只是碰了一下,痛感就随着腰椎神经直达脑门。
路清让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宽大得不像话,套了件t恤后,她还想把运动裤脚卷起,却根本弯不下腰。
一使劲,冷汗沁了一额头,只得放弃,敲敲车窗,示意路清让可以进来了。
车门立刻打开,路清让手里还提着一个相当专业的急救箱。
林奚看他俨然急救医生的架势,愣了愣。
路清让看林奚换了个衣服搞得自己面色苍白、额头全是汗,也跟着愣了愣。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叫不远处的司机,“去医院,现在!”
司机火急火燎发动车子,路清让压抑着怒气:“我要是不叫你走,你还打算跟她聊多久?”
林奚微微别开脸。
他取出冰袋,“你现在需要冰敷。”探过身,想要检查她的伤势。
林奚从他手中接过冰袋,“我自己来。”迟疑了下,看他手上的急救箱,“哪来的?”
路清让手上一空,失落一闪而过,直起身子,云淡风轻地回:“后备箱取的。出差、上项目,总有磕磕碰碰的时候。”
林奚默了一默。
她好像完全不了解路清让。
甚至也没想过去了解他。
从前她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路清让嘛,就是那个小时候永远让她先选、先吃、先玩的人。
即便他常飞美国,也是因为她有事吩咐,他赶来帮她的忙。
真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在一个时区相处着,她才会在一个又一个画面中感受到眼前男人的陌生。
他们似乎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关系。
路清让搁置下急救箱,余光中看到自己的运动裤穿在林奚身上长了一大截,裤腿全堆在了地上,画面颇为滑稽。
不假思索地顺势蹲下身,把她的裤脚一点点挽了上去。
他蹲在前后座的车缝里,再宽敞的后排空间容纳一个人,也显得逼仄了。
林奚不言不语地看了他的头顶两秒,视线才移向窗外。
司机得到路清让的指示,把汽车当飞机开,一脚油门飞进距离最近的一家医院。
凌晨二十七分,急诊室仍旧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