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梯滚落,沈淮棠连惊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只觉得浑身剧痛,尤其是头部,浓稠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天旋地转之间,她很快失去知觉。
似乎有星星点点的梦境,从漆黑的意识深处无声浮起,幽暗磷火般四处飘荡,而后又泡泡似的碎裂。
一层层上涌又散落,消失殆尽,最终唯剩她孤独漂泊的魂魄,褪去旧壳,朝远处迷蒙的光源而去。
沈淮棠醒来,指尖微动,耳边传来轻微的喧嚣,又如退潮恢复安静,她头部钝痛,思维模糊,不知自己是谁,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去往何方。
以往一切,如同昏迷时周围的梦境泡泡,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人生被意外截断,沈淮棠冷肃沉静地接受事实,长久地凝视病房窗外的树影云印,陷入思虑的漩涡。
她总会下意识抚摸无名指,好似那里应该有一枚戒指。
飞鸟掠过天空,了无痕迹。
病情稳定后,云姨带沈淮棠回国。
她重新启用余谨送的生日礼物,那部新手机,里面什么都没有,联系方式唯有云姨一家。
沈淮棠对旧日记忆好奇,余谨便找人将原来使用的手机修好,她翻阅时却觉得很没意思——信息被清空,相册里只有一些风景照,使用的社交平台寥寥,也没什么特别的信息。
余谨见她郁闷,宽慰道:“你之前在梦港岛养病,很久都没有用过电子设备,像是在过隐士的生活。”
既然如此,沈淮棠兴致全无,于是将旧手机关机,无所谓地丢进储物箱。
与江未的一切,就这样隔绝在那一方狭小黑暗的空间里,尘封雪藏。
至此五年,再没打开过。
雨声淅淅沥沥,若云若雾。
沈淮棠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薄毯,偏头看向江未,她失而复得的爱人。
视线落在他耳廓的红痣,她不自觉地伸手轻抚,他痒得一躲,正要笑说什么,却听她轻声道:
“江未,你当时在电话里说‘为什么连你也要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的笑容还未绽开,便硬生生停住,收敛成一个沉默的表情。
这一次,江未沉默了很久。
但沈淮棠足够耐心。
“你记不记得,在涯城时,我跟你提起我的童年。”他终于开口,说的却是上回他们旷野之行的事情。
“我妈的控制欲特别强,对小孩管教严格,甚至在房间里装摄像头。”他回忆道,“我们也没有去过学校,平日里甚至鲜少出门,吃穿用度学业也皆是定制。”
沈淮棠颔首。
这么严苛的母亲,真的很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