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初月难耐地扭动身子,听他道:“孤得离开些时日。”
“去哪?”
“北郊,父王的祭礼。”
元昇直起身,眸色发沉,“所以现在你乖一点。”
男人复又俯身,杜初月瞧见他黑色的发顶,还有发间的银簪,簪子的形状如同凤凰的尾羽,尾羽上的真火好似能将人灼烧。
元昇天亮时分离开,说要赶回王府同老夫人辞行,杜初月在他走之后睡到晌午才起。
掀开床幔,屋中暖阳和煦,见原本凌散在地的衣衫已被收拾好,绿漪坐于榻上,正在纳鞋底。
四目相对,那婢子的脸便红了,柔声说:“娘子你醒了。”
杜初月点头,面色如常地起床梳洗,待回到妆奁之前,绿漪便自觉过来替她梳妆。
她瞧着妆镜里低眉顺目的丫头,“世子让再挑几个侍女放在房里,你既是王府中人,此事交由你去办。”
“是。”
“工匠们的图纸画好了吗?”
“恐要再过几日,介时奴去取。”
“在那边厢房住得可还习惯?”
绿漪抿嘴,泄气般地跪坐下来,“娘子,今日你随奴回王府见见老夫人吧。”
见她终是没忍住言语,杜初月绽开笑,“见老夫人作甚?”
“让她老人家做主,把你和世子的婚事办了。”
“让她老人家做主,把你和世子的婚事办了。”
听见绿漪这话,杜初月收回视线望向窗外,冬阳煦暖,雪意消融,院子里只腊梅树边剩着些残雪。
她从前在王府能得老夫人庇佑,因她与老夫人性情相投,也因杜洵尚为雍州文官之首,元家需要杜洵的忠心。
如今杜洵已经失势,杜家父女虽在助元昇夺嫡之事上有功,却也破坏了元府的安宁,仅是碍于郭禾的情面,元老夫人便不可能再履行元杜两家的旧时婚盟。
况且元昇在军中的根基尚且不稳,与庾家联姻会更有利于他。
杜初月心知绿漪是在担忧她的前途,并未笑她天真,只说道:“今日可不行,今日我打算去府衙见阿爷。”
她让绿漪梳妆之后找元荣挑几个机灵的侍女,顺道让他们为她的府衙之行备好马车。
绿漪连声称是,“奴找他备辆最华贵的马车,让整座雍州城都知道娘子的病已痊愈。”
杜初月笑,“那岂非招摇过市?”
她望眼放鹤轩前方的墨竹林。
最华贵的马车吗?
也好。
用过午膳,绿漪已将两件事办妥,杜初月领着她出了岚庐,站在明净的台阶前便瞧见路边的乌木马车,车前两匹黝黑油亮的骏马,车身雕梁画栋,纹饰镶金嵌宝,果真是招摇过市。
马车一路抵达府衙,下了车辇正巧碰见脚步匆匆的陆子维,杜初月道明来意后,他下令撤去守兵,亲自引她入内。
陆子维道:“世子今晨已前往北郊主持祭礼的前期事宜,三日之后,王府的夫人,三郎君还有群官会同行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