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如果没有我们特派医疗队的治疗,很难自己疗愈……”
“无妨,我再去顶楼一趟,至于芙瑞塔,请暂时不要释放她。”牛怜谢过小蝴蝶妖的搀扶,并不再回头看芙瑞塔一眼,径直大步离开了拘留区。
“我【哔——】,好一场大戏,好久没看到这么疯的疯子!”
“刚刚那位你们晓得不,那可是跺一脚全妖界都要抖三抖的牛会长,这疯女人后台这么硬?”
“真的假的,能不能跟那个疯狗套套近乎,万一咱出去也能混进大公司耍耍?”
“安静!”
小蝴蝶妖直起身来,一改刚刚温顺恭敬的样子,眼神狠厉地扫过周围越来越大声窃窃私语的关押犯。
原本已经开始躁动的空气为之一滞,众人识趣停下话头,小蝴蝶妖挥了挥手,粘在芙瑞塔牢门上的血迹悄然消失,她也随即步履轻快地走回了值班室。
留下仍旧面带残忍笑容的芙瑞塔趴在牢房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局长室内。
看着监控画面中那对不甚熟悉的母女在牢门前的对话,金斯越品越觉得背后沁出一层薄汗。
眼见着牛怜消失在画面中,那平时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局长竟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几声沉闷的敲门声叩醒她的心神。
“进来。”
金斯稳了稳坐姿,点头应道。
来人自然是刚刚监控中试图伸手进牢门锁住芙瑞塔脖子的母亲,现今依旧手掌滴着鲜血、半边西装都染了红的牛怜。
本来有千头万绪的话想要立刻发难质问,但看到血液顺着那双熟悉的手的轮廓大滴的砸到地板上,金斯还是急急地按动电话唤来了医疗部门,又忙忙站起身走到现在额发散了满额头的西装女性身边。
“你极少这样动怒。”金局虽知徒劳,但也匆匆扯过桌上的纸巾盒,拽出一迭面纸按在对方被劈到满是极小极深伤口的手上,试图止血。
“嘶!”被触碰到伤口的牛怜轻轻发出了一声吃痛的声音,无论是征战沙场还是聚众械斗,牛怜经历过的皮肉伤可谓无数,但像这样密密麻麻又带满灼烧感的炙骨之痛,还是头一回。
“你司这个设计极精巧,想必数年来应该是没有犯人逃脱过。”看着对方皱着眉望着自己密布伤痕的手,牛怜下意识想要找点话题不让她烦忧。
“嗯。灵感来源于刑事部门的某位海洋类妖兽,曾在幼时跃出海面时被雷击中,获得不受控制的后天异能,一旦受伤,没有她的血清制成的抗体,会将受伤体从伤处一路击碎到心口,折磨至极。”
多年来的默契,就算已经分开许久,一举一动也知晓对方的心意,知道牛怜不想自己担心,金斯也只好顺着答道。
“……伊伊的事,原是我对不住你。”看着正在徒劳地试图给自己止血的金斯,牛怜忍不住率先开口。
金斯张了张口,刚说出一句“我已看了拘留区监控”,医疗队员已经将办公室的门拍的砰砰响。
“快进来。”
金斯连忙让开位置,让医疗队给牛怜注射血清。
看着一针针极细的针头戳进牛怜的手臂,知道这血清灼烧如火一般触感的金斯忍不住扭过头去,好给牛怜一些余地表露痛苦之色而不至于难堪。
片刻之后,医疗队员做完最后的收尾,起身离开。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留下满屋血腥味,和虽彼此合力奋斗直至身居高位,却早已离心离意的二人。
“……是我对不起伊伊才是,当时我虽知芙瑞塔言行大概有诈,但当时正是人类欲与我方建交往来的时刻,我一时被蒙混了脑筋,虽然你一意力保,我也该再三调查是否真有此事。”
“是我忙着工作忽略了伊伊,是我在她失去音讯几天内,因为有工作在身没有费心费力去查,是我没有尽到为人母的责任。”
金斯一向高贵傲气的头颅颓然地低下,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抓住已经流逝在指尖的某种温暖的东西。
“你只是太信任我了。”
半晌,牛怜回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态。
“而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牛阿姨的决心
来自拘留区的来电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二人相隔数年难得的坦诚相见。
“局长,刚刚牛会长来过要接芙瑞塔离开,但是现在留下犯人就走了,我要如何处理?还请局长指示。”
金斯按下接听键,抬头深深看了仍旧捂着右手掌的牛怜一眼。
“没事,你按时放人就行。”
“好的局长。”简单明快的回答从听筒里传来,仿佛生怕多耽搁一秒就需要自己承担多一分责任。
金斯挂了电话,转头冲牛怜道:“这个小蝴蝶妖倒是挺能震慑犯人,察言观色本事也是一流。”
牛怜点点头:“贵局藏龙卧虎,芙瑞塔贸然在这想要行刺局长,太天真。”
“你从死人堆里捞出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这么单纯。”金斯叹了口气,“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牛怜的眼神直直地望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那张脸,似乎想要将金斯面容上每一寸细微的皱纹、每一处细小的时光痕迹,都深深刻在眼底:“关心太多也会成为对方的负担。”
“芙瑞塔的事,是我管教无方。给伊伊和你都造成了难以改变的隔阂。”
发觉金斯的目光也转到自己身上,两两相望良久,牛怜先转过了头去,似是不忍再看。
金斯的眼神顺着对方那一双和旧时并无二致的琥珀色双眼,一路望到她沾满鲜血的西装心口:“事在人为。况且,我和伊伊的隔阂,源自于我对她关心不够,是我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