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辅:“……”
冯雨微想了想:“我倒是担心那帮人去了我二叔那里,肯定会被打出来的吧……可怜,可怜。”
良辅:“……”
董映霞似木偶一般无所觉无所动,任云笺摆布。
杨玉琳瞧着挺不落忍,还不待走近,被景福临拦了:“没有用的,他只是不肯相信,所以还撑着一口气,等一个自己心知肚明的不可能。”
杀了覃宛周紫陌就会活过来吗?
董映霞明明是比谁都清楚,不可能的。
面对这样的死脑筋,杨玉琳也颇觉无可奈何。
燕子斜街
燕子斜街,最是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茶楼酒肆,栉比鳞次。
靖国公府的三小姐燕云渺,难得生了雅兴,游一回江南,大好风物,多赏心!多悦目!偏偏这一路上却被尉迟秋云缠得心头火起。
自打上回提亲不成,尉迟秋云接下来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痴缠万状,真是言不能及。
自己可不是声色俱厉拒了亲么?自己可不是义正严词明了志么?自己可不是剖白心迹诉了情么?明明白白“羲亲王”三个字,连太后都惊动了,这尉迟秋云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坏了?!
燕三小姐洒落惯了,出门向来不爱带丫鬟侍女,两个姐姐不放心,硬安排了一个大丫鬟揽翠跟着。
好么,这一路上,燕云渺不知道摆脱了尉迟秋云多少回,皆是揽翠笨手笨脚拖了后腿,你说呢,主子逃命逃得正欢实呢,却总得一次又一次地回头去搭救丫鬟,这是个什么道理……
这一回,燕云渺好说歹说哄着揽翠踩着自己的肩头翻过了墙,自己刚攀到墙檐子上,就听见尉迟秋云在后面心惊胆战地喊:“燕儿!”
细听之下会发现他声音都有些颤,唯恐燕云渺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燕云渺一听他喊“燕儿”,浑身的每一滴血都在沸腾翻滚,恨不得即刻提了刀将这人挫骨扬灰……恨恨地咬牙,双手撑在墙檐子上就是一跃,落地的时候险险撞进别人怀里。
一边拉着揽翠飞逃一边不回头地给人家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赶时间赶时间!”揽翠气喘吁吁在后面跟,话说得断断续续:“小,小姐,刚才那是,羲,羲,羲亲王……”
等她大喘气说完这一句,燕云渺不知道跑出去几里地了,一个急转就折回去了,把景羲上下瞧了一回,附到揽翠耳边:“你确定是景羲?”揽翠一边喘气一边愣愣地点头:“是呀!”
揽翠还犯迷糊呢,自家小姐不是口口声声非羲亲王不嫁么,怎么撞进人怀里还有返身就跑的道理?原来是没认出来,这就说得通了嘛。
哎,不对呀,自家小姐既然中意羲亲王,怎么可能自己都认出来了小姐还认不出人来呢?
不等她细想,尉迟秋云已翻过了墙,燕云渺狠下心来奔上前去,一把拽住景羲胳膊:“羲亲王!你我相遇于此,必是天定姻缘,不如同行?”
因护着陶丞才被人撞了满怀,本就没留神是谁,等意识过来是燕云渺的时候,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景羲被燕云渺死死拽着胳膊,他还没动作,尉迟秋云首先就蹙了眉,俊美的脸上现出寒气,心里没敢也舍不得去拽燕云渺,就只好也一手拽住了景羲胳膊,一边用死力掐着,一边低喝一声:“放手!”
尉迟秋云,忠勇将军尉迟风的小公子,尉迟乃武门世家,祖上是开国元老,到今天是第七代,世代承袭一品军衔,在整个京中乃至国中都是横着走的,羲亲王?完全没在怕的好嘛,说打就打,说掐就掐。
景羲被他掐得脸都歪了,陶丞一看,这还了得,下意识伸手也拽住了景羲胳膊,一边用力拽着一边大声叫着:“看看清楚!到底是谁拽着谁!你才是赶紧地给我放手啊,你弄疼他了!”
本来被董映霞一闹,一行人个个都兴致败下来,素日里不捣蛋就肚子痛的一群惹事精,难得地安分下来。
陶丞这一嗓子生生把他们嚎回了神,一抬头,看见景羲被三个人围在中间,一条小胳膊被三个人同时死死拽着,一张好看的脸苦成一团,一行人于是很不厚道地乐了,哟,熟人。
不是景羲不想甩开胳膊,一者这胳膊上还攀着陶丞,担心误伤了他,二者燕云渺再怎样也算是个姑娘,当街甩姑娘的手,羲亲王一生风雅,自问做不出来……
他不敢动,燕云渺不肯放,燕云渺不放,尉迟秋云就更掐得凶,尉迟秋云掐得凶,陶丞就更护景羲护得紧,而陶丞怎样才能表现自己护得紧呢?那就是加倍使力地拽着景羲胳膊……
局面僵持着,杨玉琳笑盈盈走上去看热闹,景福临自然跟着,燕云渺一见景福临,脸上可以说是晴云万里了,张口就喊:“皇……公子!请即刻赐婚!我要嫁羲……羲公子!”
燕云渺这一句话,惊得陶丞下巴都快掉了,他盯着燕云渺,心里如五雷轰顶,长得再娇小可人到底也是个男子吧,原来男子也能出嫁的么,原来男子也是能出嫁的么,原来男子也是能出嫁的么……
景羲则是一脸苦相,都快哭了好嘛。良辅一行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脸在旁边掺和:“就是就是,公子,我看挺好的,一双璧人,若能成就好姻缘,也是美事一桩。”
陶丞心头十雷轰顶:“……”
景福临难得看自家皇叔吃瘪,心里乐开了花,严肃地点头:“嗯,不错。”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过如此。
唯独尉迟秋云,一张脸本就冷若冰霜透着寒气,现在算是寒得透透的,跟皑雪岭上千年不化的冰雪一般,燕云渺话音未落他便放开了景羲,终于肯拿手去碰燕云渺:“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