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柔声道:“在奴婢心中,姑娘心地善良,不论在哪,您总能得到大家的喜欢。国公爷和夫人对您更是宠爱有加,待您如掌上明珠。这次您受伤,夫人接连好几宿都未合眼,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呢,国公爷这几日更是亲自去太玄观为您斋戒祈福。”
姜澂鱼听罢,疑惑道:“既然爹爹和娘亲如此宠爱我,为何十岁就将我送去西州呢?”
青黛和绛朱对视一眼,才开口道:“那时,整个国公府都置身于权力的漩涡之中,国公爷和夫人为了您的安全,也是想让您远离纷争,才将您送去西州,也就是您的外祖孟家。孟家是诗书世家,孟家老夫人也是一个心肠极好的人,就是这几年身体不太好,离开时您还哭了好一阵子呢。”
孟家老夫人,她最亲最爱的,外祖母啊。
回想起那张慈爱的面容,姜澂鱼几欲落泪,她忙咽下心中泛起的酸楚,喃喃近乎自语般:“外祖母她,身体不好吗?”
青黛答道:“上了年纪,总有些小病缠身的。”
姜澂鱼抚了抚额角,觉得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青黛以为她是想从前的事想的,忙站起身,将茶壶里盛着的清心露倒了一杯出来,而后递给她:
“姑娘,御医特意交代说您得静心修养,不能思虑过多,尤其是从前的事,想不起来千万不能硬想。您还想知道什么,我们两个直接告诉您就是了。”
姜澂鱼抿了一口清心露,其实对荣国公府的情况,她并不是完全陌生。
因着母亲的亲妹妹、也就是她的姨母孟氏嫁到了国公府的缘故,她来玉京后同国公府也常有来往。
她知道,老国公有两子一女,长女嫁给了先皇,即她的前婆婆、如今的太后;亲生儿子姜绎身体有疾,后只得过继了旁支的孩子作为继子。老国公死后,继子姜绍袭爵,大房便以养病为由搬离了国公府,去了祖宅那边居住。
再后来,姜绎因疾年纪轻轻便去了,只留下妻子宋氏一人寡居多年。她身体也不是很好,于是便将膝下唯一的女儿姜凝烟交给了崔老夫人抚养。
她与宋氏也有过几面之缘,对她印象很是不错,总觉得她对自己似是有种没来由的亲近与善意。
说来也是巧,她是生产前一日听到宋氏死讯的。当时陆廷渊先皇被派去邻县清缴山匪,宋氏的吊唁礼还是她准备好让人送去的。
没想到吊唁礼送完没两日,自己便也跟着撒手人寰。
想来也是因为母亲亡故,作为女儿的姜凝烟按礼制要守孝三年,这才拖着迟迟没有婚配。
据她了解,荣国公姜绍与夫人孟氏感情甚好,并没有再置妾室,因此也没有庶子庶女,两人膝下仅育有二子一女,人员关系甚是简单。
长子姜问渠,乃是当世少有的少年英才;次子姜问筠,同他长兄堪称两个极端,是京中有名的纨绔;还有一个小女儿,就是姜澂鱼。
在心中粗略地回想一番后,姜澂鱼放下茶盏,问道:“这几日未曾见着我那两位兄长,他们现在境况如何,在朝廷当差吗?”
说起荣国公长子姜问渠,绛朱语气便有些难掩兴奋:“奴婢一回来就听说大公子的事了,如今大公子可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还获封了明光阁大学士,更在四辅臣之列,当真是位极人臣!而且他还那么年轻,如今京中不知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他呢!”
谈及二公子姜问筠时,她的声音便不由得弱了下去:“二公子……如今还是老样子,喜欢斗鸡走马的,国公爷气不过,便把他丢到军营去了,如今在守备营当差,不常在家中。”
“我昏迷这些日子,长兄不曾来看过我吗?”姜澂鱼疑道。
绛朱摇摇头,“大公子因为江南灾情的事,这几日被陛下留值宫中了,可能过几日您才能见到他。”
姜澂鱼心中却是咯噔一声,江南灾情?
此前,她可从未听旁人说起过江南灾情的事,为什么在梦里她会梦见那样一份奏折?
难不成,那晚的一切不是梦,而是真的?
她不是做梦,而是——离魂了?!
姜澂鱼强自按下心中的惊诧,继续不动声色地问着话,“我还想知道,这些年在我身上发生过哪些大事,你们捡重要的说就行。”
绛朱思忖了一下才说道:“您从小身体健康,无病无灾,称得上大事的,只有您被送去西州一事和这次回京遇险了。”
“那我与府里众人关系如何,在玉京可有要好的姐妹?”
“府里的人和您关系都挺好的,除了您大伯家的堂姐——姜凝烟,从小她就什么都要和您比、和您争,生怕别人低看了她似的。老夫人又偏疼她,因此,您受过不少委屈,只是不同她计较罢了。”
提起姜凝烟,绛朱便有些义愤填膺,她忿忿地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至于玩伴,您离京多年,同以前小时候那些玩伴早就没有联系了,而且您也不爱外出交际,在西州时也没几个朋友,也就只同家里几个表姊妹们说说话……”
闻言,姜澂鱼暗中嘀咕道:原来她与这位堂姐,关系不怎么样啊。不过,说到规制——
“作为国公府嫡女,我身边应是配有四名大丫鬟随侍的,怎么如今只见了三个,还有一个呢?”
姜澂鱼环顾一圈,疑惑道。
“您是说赤胭姐姐吧,她是您在西州时救下来的,其实严格来说,她并不算是您的丫鬟。赤胭姐姐有功夫在身,平常只负责保护您的安全。这次回京,夫人怪她没有看护好您,罚她去跨院做杂事了,这才不见人影。”绛朱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