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打扰,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走。
搁下碗,柳不眠扭头望向窗外,只捕捉到树影间一片雪白的衣袂。
“吃饱了?”时羽从书本抬头。
柳不眠收回视线,朝她浅浅弯唇,有点不好意思,“还想再来一碗。”
“没有了。”时羽说。
柳不眠失落,眼尾耷拉下来,长直的睫毛虚掩了视线,“可我还没有吃饱。”
时羽不忍,想想又找补说:“饭是没有了,还有别的,我给你下鸡蛋面?”
倏地扬眸,柳不眠顿时欣喜,重重点头应好。
“说起来,我也有点饿了。”时羽披衣起身。
柳不眠跟到庖屋,看她熟练点火烧水,在旁观摩学习。
“你是不是受伤了。”
鸡蛋往锅边一磕,单手打进油锅里,蛋壳随手丢进灶肚,时羽回头,总觉得今夜的柳不眠有点奇怪。
鞭笞的伤在神魂,无损皮肉,外表自然是看不出,柳不眠不好同她讲是挨了罚,只说是累。
时羽也不多打听,水开,往锅里丢了把面。
趁着煮面,她在小院的菜圃里拔了两根葱,洗净切碎,面出锅捞进调配好的汤碗,撒上香葱,再盖个煎蛋,一份简单的宵夜就做好了。
“吃吧。”时羽把筷子递过去。
万丈红尘,人间烟火最是亲切实际。
热气袅袅,熏红了眼眶,柳不眠埋头吃面,咸咸的泪淌进嘴巴,也不觉得苦了。
这晚的柳不眠很乖,与时羽并肩躺在榻上,只轻轻捏住她的手,听她熟睡时清浅的呼吸,舍不得睡,希望天亮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
她守着雨停,守着屋檐下的水滴,守着天从纯粹的黑过渡成深深浅浅的蓝。
被窝里暖融融,神魂的痛被奇异安抚。
卯时二刻,鸡叫。
时羽睁开眼,被里蛄蛹几下,伸够了懒腰,才不情不愿爬起。
柳不眠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她,问:“干什么去。”
时羽吓一哆嗦,瞌睡顿时醒了大半,“你没睡呐。”
“舍不得睡。”柳不眠干脆坐起来。
“说累,身上还痛,填饱了肚子却不睡觉。”
时羽嘟囔,“你还真是人如其名。”
“早些时候,看你睡得香,我深受感染,也想跟你一样。今日却不知为何,无论如何都不舍得闭上眼睛,想多看看你。”
柳不眠拉住她的袖子,轻轻晃两晃,“睡不睡都好,去哪里都好,带上我。”
时羽衣裳穿到一半,没了动作,立在床边定定瞧她。
说是情话,不准确,说不是,她三言两语又拨得人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