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当然不存在绝对的完美,包括随主人心意、喜好而诞生的傀儡人。
时羽这?番话,要素太多,大师姐一时不知该着重在她突如其来的表白,还?是憨态可掬的千金竟然会吃屎……
她最终决定什么也不说,也知道自己说话一向不好听,说多惹人生气。
她们相依偎着,静静感受这?份得来不易的宁静。
烛泪在桌面积蓄了?小小的一滩,也亲近够了?,柳不眠道:“我带你杀出去。”
“且慢。”时羽拽住她袖子,才将外间?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我听那几个轿夫的意思,花楼娘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还?不知道过往有多少?无?辜女子受其所害。你我静心等待,看看这?顶轿子最终会被抬到哪里去,找到那花楼女子,再将牠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也算大功德一件。”
“那我都听你的。”
屁股坐踏实了?,今天?的大师姐很黏人,她两手紧紧圈住时羽的腰,头?靠在她肩窝,“我是你的护卫打手,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心底一片绵软,时羽摸摸她头?,“好呀——”
另一边,穆淮清仍被困梦魇。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执念和求而不得,而梦境不被任何现实因?素阻碍,梦中有无?数可能,时间?倒流,逝者复生,种种愿望都能成真。
榻上的女子双目紧闭,神色安详,不知梦的什么,嘴角还?甜甜带了?一抹笑。
门扇“吱扭”一声,符纸上的护门草扯开嗓尖声大叫,同时一张血盆大口?照着门外探进的脑袋就是“嗷呜”一口?。
这?符纸可比时羽绘制的那些厉害多了?,来人“呀”一声,往后跳了?半步,反应也快,口?中念咒,两指朝前一点,火咒将符纸烧个精光。
护门草发出的动静不足以唤醒榻上沉睡的女子,那人“嘿嘿”一笑,大摇大摆进了?屋。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此人竟是白日里给时羽解过签的那白胡子老道!
他来到床前,探头?一瞧,嘴里听不清嘀咕了?句什么,扭头?四处找寻。
“就这?个吧。”他自言自语端起桌上茶壶,随后返回床前,连喝三大口?,对准那张美梦酣甜的脸,“噗”地?喷去。
相比时羽的和风细雨,这?种叫醒方式委实要干脆得多,也有效得多。
一个激灵,穆淮清惊醒,挥舞着双手坐起。
茶水滴滴答答顺着下巴淌,她视线茫然,神思混沌,尚不能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白胡老道伸出个巴掌,在她面前晃了?晃,“还?不起!我看你印堂发黑,是破财之兆,快些起,随老道一同前往那蜃魔老巢,否则你墟鼎中那只灵石口?袋,今日必逃不过一场空亡了?!”
眨眨眼?,反应几息,穆淮清掀被下床,“你这?老道好生无?礼,竟敢擅闯女子居室。”
她抬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纳闷,“我做梦了??我竟然出了?这?么多汗。”
白胡老道“哈哈哈”开始笑。
看清他手里端的茶壶,穆淮清抬袖一闻,五官顿时皱成抹布,“好臭!你竟敢朝我脸上吐水!”
老道连连摇头?叹息,“磨磨蹭蹭、磨磨唧唧、拖拖拉拉,我看你今日是免不了?要破财。”
两刻钟后,两人终于掰扯清楚,同坐在一张圆桌大的蒲编芭蕉扇上,乘风搭月,前往那老道所说的蜃魔老巢。
原来老道唤作无?名,一路追随作恶的蜃魔而来,二人几番缠斗,难分胜负,他又?身患旧疾,只能不远不近跟随在那蜃魔左右,待她选定目标后,再寻找机会救人。
“老道收服不了?她,她也奈何不得老道,已经僵持了?好一阵。不过她也学奸了?,一次给好几个新娘布梦,老道不知她究竟是看上了?哪一个,只能一个一个救……”
老道捶胸顿足,“还?是让她钻了?空子。”
抬袖闻闻,施个清洁术,再抬袖闻闻,再施个清洁术,穆淮清百忙中抬起头?,“这?次绣球抛中的,明明是旺财,旺财与?我主人同寝,无?名道长一次能救两个,却?为何先来救的我。”
她心想,难道是我更厉害些,有本事将那蜃魔一举拿下?
她这?人没什么城府,心里想得什么,脸上明明白白写出来,无?名老道如何看不出。
他满脸同情道:“当然因?为你是最后一个醒来的,她二人已降服了?蜃魔派出的四个轿夫,乘轿子往那地?方赶呢。”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穆淮清意识到两件很丢脸的事——她是最后一个挣脱梦魇的,那蜃魔没看上她,只派出一顶轿子,将旺财和主人接走。
“那大师是否知晓,她二人是谁最先醒来?”穆淮清试图找回点面子。
说起这?个,老道面露欣慰,“出人意料,是你口?中那位年轻貌美的小‘主人’,天?资修为虽只是平常,心智却?十分坚定,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穆淮清年初刚过的八十大寿,柳不眠百岁有余,无?名老道更不用说了?,时羽的年纪确实是最小的,骨龄不过三十余载。
“那倒还?好,在我意料之内。”穆淮清如释重负,总不能样样都给旺财比了?去。
“小女娃很聪明。”无?名老道对时羽赞不绝口?。
穆淮清点点头?,“但晚辈还?有一事不明,大师方才所说的破财之兆,究竟是何意?”
无?名老道捻须大笑,“很快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