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就是代替绪方老师来的那个人吗?!”樱井负责人忽然一拍大腿,震惊无比地想了起来,“工作人员说绪方老师找了代班过来,而且据说是非常资深靠谱的老师,我还以为是哪位高段棋士,结果等了一天都没等到,原来…………”
藤原佐为已经宛若小狗一般垂下了耳朵和尾巴,险些掩面垂泪:“是的,正是鄙人。虽然、虽然我现在还不是什么高段棋士,但是、但是,我对这些孩子们的诚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证,绝无半分虚假!”
“呃,那么可否请您出示相关证件,比如职业棋士证之类的?”
“啊,这个……呃,那个…………”
“没有这个必要吧。”
正当佐为一脸心虚、顾左右而言它之时,斜里横插出一把少年的嗓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们的话。
塔矢亮对负责人道:“我可以为佐为先生作证。佐为先生是我父亲的密友,也是我十分尊敬的师长。确是绪方师兄今天临时没空,才拜托佐为先生来帮忙的。他的棋艺,足以堪当主裁判。”
不知何时,塔矢名人的公子、棋界知名的天才少年,竟同样出现在了这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刘海灿金的少女,正毫不客气地抱怨着:“真是的,绪方老师如果要喊佐为来帮忙,好歹把胸牌什么的也改一改啊……”
樱井一个激灵,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他,连忙点头:“哎呀,如果是亮君你这样说的话,我就放心了!说起来,亮君怎么会来这里,也是来看少儿围棋大赛的吗?”
没想到,塔矢亮却因之露出一个很微妙的、想笑又不能笑的歉意表情。
“我是来接人的。”他说。只能说仍然维持着十分的礼貌。
“接谁?”樱井十分诧异。塔失门下有新弟子来参加本次的大会了吗?不对,塔矢老师又收新的小弟子了吗?!
亮身边那个有着金色刘海的家伙,坏笑着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边羞愧得以扇遮面的藤原佐为:“是这个家伙啦。”
“小光!”
“没办法啊,谁让佐为那么笨,不擅长的东西这么多……”
旁边的古濑村忍不住傻傻地追问:“不擅长的东西指的是?”
金色刘海的少女——进藤光,笑了:“佐为这家伙,不擅长乘地铁啊。”
藤原佐为
藤原佐为是何许人也?
说起他的网名sai,在围棋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和塔矢名人打到胜负五五开的,怎么也该是棋坛泰斗一辈的实力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人都以为进藤光的老师藤原佐为,应该是个常年卧病的老头子,年龄至少五十岁打底,像桑原本因坊看齐的那种。
所以当他以如此超然却又如此优雅的姿态出现在人前,便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陷入了震惊。
而和藤原佐为本人相处了一段时日之后,塔矢亮的震惊变成了一种更深的迷惑。
为什么藤原先生会是这样的呢?
在见他的第一面塔矢亮就这样想,而在好几周后,塔矢亮还是这样想——只是完全变了个方向。因为……
谁能想到,风华绝代、气度翩翩的那个藤原先生,竟然是个小孩子一般的脾气呢?
话说元旦当日,进藤光带着藤原佐为来塔矢宅拜访,结果聊着聊着就变成了名人与藤原开了一局的展开,然后又复盘到了晚上,干脆留宿。第二天恰逢研讨会,本该回医院检查的藤原佐为心痒难耐,拉着进藤光软磨硬泡地撒娇了好久,才留下来参加了研讨会。进藤光被他气得发出了最后通牒:“刚刚明明说好了是最后一盘的,佐为!快点起来啦,要回安倍医生那里去复检了,你都拖了一天了!”
“可是小光……”藤原佐为泪眼汪汪地拉着她的袖口,“我、我好不容易才碰上绪方先生,难得有对局的机会,你就让我再下一盘嘛……”
“对局?下完一盘三个小时,然后再复盘三个小时,等你弄完天都要黑了哦?”进藤光才不吃他这套,“快点啦,再晚一点安倍医生又要下班了,结果挨骂的还是负责要把你带回医院的我——”
“呜呜呜呜小光,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面对这般任谁都要心软的美男子的撒娇攻势,饶是整个塔矢门下都不由得要心肝一颤,偏偏在场唯一的女性进藤光却熟视无睹,甚至拖着人就要走,行径堪称粗暴,“真是的,明明刚才说最后一盘的是你自己吧佐为?结果又停不下来了,佐为你倒是自己反省一下!”
“对、对不起啦小光,可是我真的,呜,我真的忍不住嘛……”
“那也是身体比较重要好不好?!忍不住也给我忍!”进藤光恨铁不成钢地教训。
藤原佐为用小扇子遮住脸,垂头丧气,简直像挨了家长批评的小孩子那样委屈:“哦,知道了……”
在场的所有塔矢门下都惊呆了。
这是正常师徒相处的方式吗?!怎么说呢,完全没有尊师重道的成分在?!是说你们究竟谁是老师谁是弟子?这当老师的也是真够没架子的啊?!
绪方精次咳了一咳,站起身来:“那我开车送藤原先生去医院吧,正好路上可以下盲棋。”
“真的吗?!”于是藤原佐为立刻阴转晴,整个人又兴奋起来,“谢谢你绪方先生!”
进藤光十分不满,却到底没有阻拦:“真是的,绪方先生你不要惯着他啊,开车就专心开车,当心车祸好不好……”
虽然说语气十分不怎么样,但任谁都听得出进藤光对藤原佐为的亲密与依赖——那种毫不掩饰的喜爱与亲昵,简直令亮不由自主地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