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日与他在一处,他有没有杀人,我能不知道?”谢淮芳十分平静的陈述了事实。
令潜墨抿了下唇,望着她的眼神里有着某种复杂的情感,“你能为他作证很好,可虽是如此,魔宗上下却未必会相信你的这番说辞,他们更信眼前所见。”
谢淮芳仍然看着他,“所以你想做什么?右护法大人。”
令潜墨移开视线不再与她对望,他的声音极淡:“连雪山交出那个道修,我自会在众人面前力证你的清白。”
谢淮芳闻言,却是一笑。
“你当知道他是我带上山的人,我的人,你动不得。”
谢淮芳撂下这一句话,只看令潜墨的态度如何。
令潜墨沉沉点头,说出的话却是怪里怪气:“少宗主一如既往,魄力非凡,那就看看最后,少宗主究竟能不能护住那人。”
谢淮芳冷嗤,不语。
与令潜墨不欢而散后,谢淮芳开始思量起魔宗出现的几具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首先,这必然不会是令潜墨说的那样那些个魔修都是被季庆尘所杀。理由她也说了,季庆尘一直与她在一处,若他离开连雪山,谢淮芳会第一时间知道。
其次,为何真正的罪魁祸首要把戕害魔修的罪名往季庆尘头上推?
魔宗上下这么多人,偏偏要把这等罪名推给一个道修,其心可疑至极。
而后来的情况也和令潜墨说的大差不差,除了令潜墨那边的人让谢淮芳交出季庆尘之外,就连左护法梦寻真都被惊动了。
梦寻真找上门来的时候,谢淮芳与季庆尘正在一处。
季庆尘也已知晓魔宗之内发生的事情对他极为不利,他没有做过那样的事,自然是要和谢淮芳解释清楚的。而谢淮芳说她信他,季庆尘追问为何,谢淮芳却没接着往下再说——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在连雪山布置了暗线,日夜监视着他吧?
谢淮芳噤声。
正好梦寻真过来,谢淮芳也就没和季庆尘解释。
梦寻真见到他们二人,便是皮笑肉不笑,先说了几句车轱辘话,耳后将矛头直指站在谢淮芳身侧的季庆尘。
“此道修最有嫌疑,还请少主松一松手,让我们带这人下去拷问一番,说不定会有结果。”
谢淮芳早就看明白这件事情,分明是有人在暗处推波助澜刻意针对季庆尘,先是跳出来个令潜墨,现在跳出来个梦寻真。
她左右思量,终是想起那一夜曾经撞见过梦寻真暗中操行傀儡术的事情。那个时候,恰是她与季庆尘一起。
——这也是唯一一件,能够使人不惜杀害几名魔宗修士也要陷害季庆尘的事情了。
顺着这思绪往下想,谢淮芳想到,难道说那一夜梦寻真其实发现了季庆尘的存在,所以才会使弄出这样的阴暗手段?可仔细想想,却是想不通。
如若梦寻真知晓那一夜窥见她的人有季庆尘,那么梦寻真怎么会想不到和季庆尘在一起的人还有谢淮芳?
……
越想越乱。
谢淮芳索性不去考虑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为谁,眼下最重要的是得想个法子暂时庇护住季庆尘。
所以梦寻真向她要人的时候,谢淮芳摇了头,拒绝了梦寻真。
“寻真姑姑,并非是我不肯,而是这件事尚未查个水落石出,如果我现在就将他交出,日后查出真相,他怕是要怨恨我今日为何不信他。”说到这里,谢淮芳顿了一下话音,抬头轻快的瞥了季庆尘一眼,然后面对梦寻真时,谢淮芳以故作羞涩的低下了头。
她甚至放软了嗓音。
“寻真姑姑,他是我好不容易选中的道侣,我……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啊。”
谢淮芳想要借着拙劣的理由来堵住悠悠众口,但是梦寻真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面上一笑,略显苍白之色。
“一个男人而已。既然想要,隔日,姑姑便去道界为你捉来比这更好的道修。一个不够,便捉两个,两个不够,五六个总也够盼盼修炼了。”
梦寻真语气平淡,季庆尘却为此起了极强的警惕之心。
他万分肯定面前这人,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不只是梦寻真暗自修炼禁术带给他的感受,但是梦寻真此刻话里话外透着的对道界不屑态度令季庆尘格外小心。
季庆尘上前半步,想要将谢淮芳挡在身后,想着大不了便随这魔宗左护法走一趟。却不曾想到,谢淮芳在听完梦寻真的话后,竟是扑哧一笑,问:“寻真姑姑说的是真的吗?”
梦寻真答应,“自然只真无假。”
谢淮芳双手一拍,欢喜的很,“如今听寻真姑姑这么一说,倒教我恍然明白不少,旁边这人看着也不过如此了。”
季庆尘闻言身体一僵。
她这是什么意思?
梦寻真挑了下眉,似乎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谢淮芳会这么快松手。梦寻真往身后招招手,叫来几名魔修。
正当这几名魔修上前制服季庆尘时,传来谢淮芳“诶”的一声。
“他虽已是我不在意的人物,可我却不曾答应姑姑把这人交出来呀。”谢淮芳往前看了梦寻真一眼,见到梦寻真慢慢冷下的面庞,谢淮芳也不切惧,“魔宗之内大小事宜,自有尊主定夺,更何况是与我这个少宗主有关的事,左护法大人何必着急于此?”
“尊主尚在闭关,恐怕无暇管理此事。”梦寻真冷声。
谢淮芳笑,她越过梦寻真上前走到门槛处,望向远边天色。再回头时,她脸上笑容已消失不见,只余肯定郑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