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派的长老同样气势汹汹地瞪乔离,没事提这个干嘛,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臭不要脸的老东西!”“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两位化神期的长老突如其来的针锋相对,让在场的一众弟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卫遥有心想阻止,可惜针尖对麦芒的两人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正当卫遥思考要不要对二人使用禁言符时,一个弟子惊叫道:“快看!”
郁柏榕蹲在地上,手中捧着一块半球形的东西,有点像是残缺的留影珠。他试着将灵力注入那东西之中,没想到一段留影真的浮现在半空中。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空中逐渐清晰的景象吸引过去。
一身着天衍宗弟子服的女修和一身穿昆凌宗弟子服的男修,二人各执一剑,白金交织的剑意化作一道绚烂的屏障将无数修士围在其中。
屏障中的修士身上全都是深可见骨的黑色创口,黏稠的黑血浸透了他们的衣衫。这些人脸上都带着轻微的扭曲,口中不停喊着“杀了我,快杀了我。”
“丁铃,带着他们走,快!”沐亦婵扭头对着不远处道,手中挥剑的动作片刻也没放松。
衣衫华丽红纱蒙面的少女拼命地摇头:“亦婵姐姐,我不走。我能帮上忙。”
金铃声响起,丁铃赤脚踩在地面上跳起舞来,宛如一只翩然起舞的彩蝶。
屏障中,看见舞蹈的修士面上露出恍惚的神色逐渐安静下来。有乐声应和舞蹈响起,丁铃的动作越来越快,如同绝望废墟上极尽荒唐的一场视听盛宴。
“是祝舞。一种燃烧生命为他人祈福的舞蹈。”丁思归看着空中逐渐力竭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似哭非哭的表情。
留影却在这时断掉了,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
“杀了我吧,我在把那鬼东西纳入身体中时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师兄,我不想身体被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占据,杀了我吧!”
“师姐,我们还等着你把云师兄拐到我们天衍宗呢,要活着回去,师姐。”
紧接着是一阵时有时无的打斗声和乐声,而后就连声音都彻底消失了。
卫遥看着满地的白骨,心中难受,沐前辈最终还是没能活着回去,就连天衍剑也被一同封禁在这不见天日的湖底。
“我们带他们回宗门,不能让这些前辈就这样留在归墟之中。”卫遥声音沙哑,说完率先跪地,收敛地上的遗骨。
一行人忙碌起来,根据骨头旁的法器辨别是哪个宗门的人,而后交由各宗领队保管好。
其实更多的骨头辨别不出谁是谁,全都混在了一起。
卫遥将这些无法辨认身份的遗骨收进了蕴灵钟内,日后若是有机会回到宗门,子书长老应该有办法将前辈们安顿好。
到最后,场上只剩下沐亦婵和云策的遗骨无人敢碰,昆凌剑横在众人面前,一副拼死护主的架势。
“卫遥,你去将天衍剑取下来。”言周之思索片刻道,只要天衍剑不反抗,想必昆凌剑也无法阻拦。
小师妹天生剑骨又是天衍宗弟子,得到天衍剑认可应该不难。总不能因为一把昆凌剑就将自己宗门的前辈和开山之剑留在这荒无人烟的禁地之中。
卫遥单手压住蠢蠢欲动的七杀剑摇头道:“让师姐去吧!师姐比我更合适。”
卫遥说这话并非是谦让,而是事实。她修的是杀伐道,天衍剑是正气之剑,未必会接受她。贺不愁座下五个弟子,唯有兰舒修习的是正统天衍剑。
兰舒也不推辞,小师妹很强不假,她也不差。名剑如爱侣,该争取时就要大胆争取。
兰舒上前先是俯身对着遗骨拜了几拜,而后小心地伸手去触碰天衍剑,意外的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天衍剑安静地躺在兰舒手心里,卫遥借机上前两步,将沐亦婵的遗骨收入蕴灵钟内。
昆凌剑发出悲怨的哀鸣声,死活不准昆凌宗的人碰。乔离和乔诺尴尬地立在原地,顿觉十分丢脸。
最后还是卫遥将云策的遗骨一同收入蕴灵钟内,昆凌剑才作罢。它也不让人碰,跟条小尾巴似得飘在天衍剑后面。
一切都收拾完毕,卫遥准备清点队伍离开之际,月如熙几步上前道:“我想试试招灵幡。”
“你自己的东西,想用便用吧。”丁思归见月如熙眼神固执地盯着自己,摆摆手神情复杂道。
他们丁家这一脉早就不是合欢宗的实际掌权者了,如今宗主姓月,又何必再来征求他的意见。
月如熙罕见地收起面上的盈盈笑意,郑重地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三面彩色小旗。双手掐诀,三面招灵幡受灵力牵引,径直飞向半空。
三面旗子无风自动,各色的灵光萦绕在彩旗周围不停旋转。
随着月如熙手中最后一个法诀落下,半空中逐渐呈现出一个清晰的身影,是丁铃。
丁铃的手放在一个年轻的女弟子头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隐约传出的声音有些失真:“我不能送你出去了,你自己走吧!他们把命续给我,我不能让他们死后还要化作怨灵。”
丁铃说完将一只玉笛放到唇边,悠扬空明的曲调回荡在半空中。乐声响起,那些缠绕在尸体身周的黑气一点点飘散出来。
死去的修士扭曲的五官慢慢展露出原本清俊的面貌,浓烈的怨气和煞气在笛声的涤荡中逐渐消失了。
丁铃终究还是倒下了,她的寿数耗尽了,如墨般的黑发转瞬变得雪白。
那唯一剩下的女弟子将丁铃抱进怀中,哀声痛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