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娑罗树失去凡人精血的滋养,法力无法提升,再次变得愤怒。
但是,此刻它的法力已经变强,不必再使用降下天灾的法子,而是有了更好的计划。
钟乐问那老者道:“这百十年来,娑罗村其实一直都有人死去吧?”
老者顿了顿,叹道:“不错,只是……”
“死的人太少了。”
十多年、二十多年才死这么一个。更何况,就算不被吸取精血,凡人也会有生老病死。于是这样的死亡一直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直到近日,死的人突然开始变多,人人都开始担忧,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娑罗村的事,这才引发关注。
但,因这种杀人的法子和当日献祭的死法完全不同,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将它和那娑罗树联系起来。
钟乐道:“根据众人的说法,无论过去还是如今,这娑罗树害的,都是青壮年男女。而昨日,我却发现,它想害的,其实并不是青壮年男女——而是已经生过孩子的男女。只不过,生孩子的人本大都是青壮年男女,这才引起了混淆。”
村里人恍然大悟的发现,果真如此!那些死了人的男女,个个都有孩子!
“树妖这东西,若不能修成人形,便只能留在原地无法移动。而这娑罗树妖又想杀人以获取精血,这时,它会怎么办呢?”钟乐从那焦黑的树枝间摘下一朵尚完好的花朵,四片淡白色花瓣间,吐出七个橘红色的花蕊,好似毒蛇吐信。
“它通过树上的花朵,散播花粉,制造幻境,让那些生过孩子的男女被迷惑、自愿进入深山,来到它的身边、供它吸食。”
“而那幻境的内容,也就很清楚了——它伪造出孩子的哭声,让那些父母以为,自己的孩子在深山中遭遇危险。”
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们,呆呆站在一旁,纯真的眼睛中充满泪水。
而其他村民们也颇为动容。
这世间的情感有许多种。而那娑罗树妖最为肯定能够为它所利用的,不是男女之爱,不是亲友之爱,而是,父母之爱。
“本来,若是像以前一样,不那么贪心、十几年才吃一个人的话,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可是,这娑罗树妖吸取的精血越多,它的修为就越高深,离化为人形也就越来越接近,它,也变得越来越贪婪。”
此时,外界修士们也都已经注意到了娑罗村。
“这时候,若它能及时收手,它还是有机会自保——树妖的好处,便是妖气微弱,极难为修士所察觉。可是,它离化为人形只差一步之遥了,它怎么会甘心在这时候停下来?”
钟乐抬手,山下村子里那口井水中的水升高,细细的旋转着,到了山上。
钟乐看着这股清澈水柱,道:“昨日,我在这水中加了一滴血。”
一滴血?
大家面露困惑。
钟乐道:“娑罗树妖急不可耐,在昨夜仍旧用幻境引诱了一位母亲,而她在白日里喝了加血的井水,我便能通过‘血引之术’,追踪她的轨迹。最终,这才发现了这娑罗树的奥秘。”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贪心不足。
不过,钟乐觉得,除了贪心害己之外,这树倒真是有几分聪明的。
它深知人性之弱,以父母亲情之爱设下陷阱。而且,钟乐猜测,若是这树妖不那么急于求成的话,它杀了生育有孩子的父母,留下孩子,十几年后孩子们长大、成婚、生育,它又有了可杀害的对象。
这个村子,一代又一代,便都将沦落在它的圈养掌控之中。
如今它自己作死,倒也干净。
“可是……”赵婶子犹犹豫豫道:“那鬼又是什么回事?还有……子衿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也往山上去?难不成……”
“不错,她的确有事瞒着我们。”楚欢押着黄子衿从山下走来。
昨晚一夜,她都在盘问这个女子。
她已经能够确定,这女子一定有一桩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这秘密到底是什么,这女子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她。
楚欢十分挫败。转而看到一旁的树妖尸体,宽慰一些,觉得钟乐还是有几分可靠的。再一转眼,看到钟乐满脸焦黑色烟灰,被手指一抹,留下三道引子,活像是一只花脸猫。
“哈哈哈,给你,擦一擦吧。”楚欢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一面小巧的圆镜。
钟乐接过,对着明镜擦脸。
楚欢看着她,某一个瞬间,忽然灵光一闪:“她不愿开口,难道我们就真的不能知道了吗?”
大家奇道:“这要怎么……”
楚欢志得意满的看着那面小镜子:“过去之事,既已明确发生过,那么借助法力,将那番场景重现一翻,又有何难呢?”
她向小圆镜施法,但发觉法力还不够,于是朝钟乐点点头。
钟乐会意,帮助楚欢施法。
小圆镜金光闪闪,升到空中。
看着看着,众人的脸色越来越差。而王公豹的神情则越来越狠戾。
原来,一段时日之前,娑罗村因此事吸引来了一大批修士。其中就有一位风光霁月的白衣修士,在村里住了一段时日后,与黄子衿互生恋慕,情定终生……黄子衿怀了他的孩子。
二人一事,本来是瞒着村里人的。却没料到,王公豹对黄子衿的不轨之心一直都未打消过,派手下小弟日夜盯着黄子衿的动静。
得知她和那修士在一起后,王公豹震怒,随即冷笑。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王公豹面色慌张、说是家中好像有“那东西”,将那修士请到了他家里。然后,那修士再也没有出来过——他们对“那东西”,打起了十分的警惕。可是,对娑罗村的百姓,却是丝毫没有防备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