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心爱的对象抱其他的孩子,看着她给其他孩子洗澡、穿衣、做饭,同吃同睡。少年气性一上来,操着手术刀,半夜三更坐在世初淳床边,冲着她阴森森地亮刀。
被噩梦吓醒的世初淳,惊悚地瞅着卧室里的不速之客。什么毛病?怎么一个、两个,都有大半夜坐在人床边的习惯?
呃、两个?世初淳感觉到哪里不对。
另一个……是谁?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
倘若岸谷新罗年龄再增长几岁,他就不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
只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喜怒哀乐都会被无限地放大,遑论年幼时亲手剖开了赛尔提躯体,自此沉迷于其中的岸谷新罗。
当赛尔提困惑地表示,世初怎么都不说话时,中学生摆弄着手里的刀片,凉凉地回答,“解剖开就知道了。”
抱着世初淳的异国妖精连忙捂住女童的耳朵,找个时间警告新罗,不要在孩子跟前说这些耸人听闻的话。
岸谷新罗赶紧赔罪,赔的对象是他的爱人赛尔提。女童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知道世初淳不爱说话,赛尔提专门给她买了个本子,让她有什么想要的,就记下来,交给她。她会负责帮她买来。
池袋搬运工的业务同样繁忙,就拜托她的小男友照顾同行托付的孩子。
人类在岸谷新罗眼中,等同于虚无。他干脆领着人到自己的学校,交给宣称着爱着人类,实则行着损害行径的朋友,折原临也。
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被亲生父亲扭曲了心性的岸谷新罗,也间接地扭曲了他并不怎么看重的朋友,折原临也。像一只轻轻振动翅膀的蝴蝶,终有一日,会在池袋地区刮起一场卷入多方势力的风暴。
在收集情报方面崭露头角的情报贩子折原临也,站在天台,提着女童的后衣领。
她脚下是八层楼高度的无防护空地。光往下一瞥,就足以让人头晕目眩。
“陷入危机时祈佑着父亲来寻,大显神威救济。被拯救了,反而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采取冷暴力。因为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想要离开,又困顿于自己的无能,死皮赖脸地依靠着他人的力量生存。”
“有着想死的心,还惧怕疼痛,没有实行的勇气。坦诚自己的懦弱,偏接受不了所处的困境。结果好几年连口都没有开过,不尝试说话而自我封闭。”
开工没多久的情报贩子,晃荡着手里拎着的女童,两眼挑满了讥诮。
那讥讽的眼神、言语,化作一根根绵长的刺,要扎进被他逮住的、玩乐对象的眼里、耳朵里,穿得人浑身难受,处处不爽利才好。
“你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就算我现在丢你下楼,你也不过是一具平凡的,得拖去火葬场烧成灰的尸体。还认为世界是虚假的,你是真实的?”
“别笑掉人大牙了。”
“长这么大了,还抱着那种不切实际的妄想,我看虚妄的那个人是你吧。看吧,你目前这种瑟瑟发抖的反应,还有恐惧着又不能还手的表现,多滑稽。”
性格乖张的中学生左右甩晃着新到手的玩具,丝毫不介意脱手了将易折的人体组织砸个粉碎。
他口口声声宣扬着自己爱着人类,对待心爱群体的一份子的态度却恶劣至极。
“摆出一副努力奋进的样子,实际一直以来都在原地踏步。你莫须有的勤奋,比路边抢食的野狗还不如,矫揉造作倒是真真实实,到底是在装给谁看?以为这样就有人能表扬你?”
“假装表现乖巧,就能不遭遇到生活的打击。以为老实本分,就能避开外部的损害。开什么玩笑,世界可比你想象的复杂许多。倒是给点有意思的反馈啊。小~哑~巴。”
折原临也正说得开心呢,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回不了嘴,只能听着他加农炮吨吨地输出的小鬼头。
朋友、假若眼里全无他本人,却能听从异国妖精的三言两语,为了他抵挡伤害的岸谷新罗,也能称之为朋友,那岸谷新罗确实是他当之无愧的朋友。
也是对他的影响最为深远的一个。
他的人生方向,生活理念也为之而改变。
即使当事人毫不自觉,发觉了不会在意分毫。
怪医岸谷新罗的心里只有赛尔提,并认为世界在赛尔提的脚下,一文不值。全人类同理。作为朋友的他也是。
对异国妖精狂热,对全人类无所谓的岸谷新罗。
对全人类狂热,又反复试验、簸弄、戏耍的他。
他们是旗鼓相当、臭味相投的朋友。
折原临也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咣咣当当的杂音。
染着一头金发的学生平和岛静雄,全身挂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后面的楼道东倒西歪地躺满了围殴对方的混混。
是他最讨厌的单细胞生物啊。折原临也嗤之以鼻。
他披着黑色的外套,单细胞就穿着白色的衬衫。他善用头脑战,单细胞就一根筋靠蛮力,好似非要得和他唱反调似地。不愧是他第一眼见到了就生理性厌恶的人。
偏生他们两个人打过、杀过,到头来谁也奈何不了谁。
岸谷新罗也不介意他们争个分晓,死哪一个都行,双死也无妨。
折原临也当机立断,抛出手里提着的女童做挡箭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不要跑!”刚吼出一声的金发学生,忙不迭地接住朝面门而来的人体盾牌。
见是个小孩子,平和岛静雄愣了几秒,对那个恶心的跳蚤油然而生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