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枫叶倾洒而下,他的长发红到刺目,此刻正如泼墨般渐散在池水之中。
最为灼然的昭昭赤色,需由雪一般的肌肤衬出艳景。
青铜鼎色调朴拙,雕纹刻画均是严正有度,外沿早已有深深锈色,粗糙外放。
越是如此,越显得伏在鼎沿的男人唇红眸深,饱含仙灵之气。
男子长眉飞鬓,骨相上佳,随意一个眼神亦能令同性失语忘神。
他这样美,宫雾仅仅是皱眉看了一眼,便问:“还没泡够么?”
你最好穿着点衣服。
好不容易救活了,一受风又完蛋。
狐狸祖宗任由仆从为自己披上软织罗帛,倦声道:“你现在是怎样想的?”
“你瞧着已经能自行修元了,”宫雾平静道:“我打算回去。”
“我不会拦你。”狐狸祖宗眯眼而笑:“但容我猜一下,等会你师父的书信送来,未必也是唤你归去。”
“魔之一字,可知何解?”
他一松手又躺回鼎里,半眯着眼徐徐道:“夺慧噬灵者,魔也。”
如同在教诲无知后辈一般,他的语气平缓从容,很是沉定。
“魔界最喜欢挖道士的金丹增进道行,碰见你这样天生异根的小姑娘,更不会随意放过。”
“更何况……南边那位,千年里一直想着做仙神之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狐狸祖宗很是嘲弄地嗤笑一声,玩着灵汤上飘浮的玉兰花瓣。
“做他的梦。”
宫雾小声道:“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怎样?”狐狸祖宗眨了下眼,噢了一声:“你是夸我声音曼妙轻透,蛊人心神?”
他支棱起来,笑盈盈道:“恩人定力很好呀,半点都没被迷惑到。”
“你想迷惑你的恩人?”
“习惯性试一试。”狐狸祖宗趴在鼎边看她:“宫小恩人,在下胡丰玉,叫我一声丰玉先生便可。”
话音未落,倒是旁边伺候的一众狐狸齐齐长拜,异口同声道:“仙祖甚贵,不可透露名讳!”
宫雾默然应了,知道她的底细大概都被这些孝顺子孙们讲得七七八八,不欲再解释半分。
“你的双腿还能动吗?”
胡丰玉敛起眼眸,微微摇头。
“废了。”
她正要说几句嘱咐,有狐狸叼着信鸟一路奔来,匆匆作了个揖。
老狐狸接过竹筒,年轻狐狸一仰脖颈把鸟吞吃了,半晌才吐出几根羽毛来。
“灵印未动,还请恩人过目。”
竹筒被双爪送上,果真盖着涂栩心的灵印,上面纹丝未动。
宫雾快速拿过竹筒确认上下完好,又记着自己话未说完,急急看向鼎中狐狸。
后者笑盈盈摇了下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