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臂上被御花园的石块蹭出的伤,已经结了痂,摸着硬硬的,让人上瘾。小桃趴在浴桶的边缘,伸出右手,看着手指上的水顺着指肚,一滴滴地滴到地上。
啪嗒,啪嗒。
她内心里,是不想侍寝的。
曾经她最大的梦想,就是熬到出宫的年龄,然后拿着银子回家,找个可靠老实的男人,嫁给他本本分分地过日子。所以哪怕在宫里,在花房,被人欺负,她也能坚持下去,总想着熬一天,距离她出宫的日子就近一天。
可是现在,圣上救了彩月,又把她从水深火热的日子里解救出来,只是想要她的身子,她不该拒绝,也不能拒绝。哪怕他只是想玩玩,过了今夜就忘了她,她也不能拒绝。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桶里的水,温度在逐渐降低。小桃出了浴桶,挑了件艳色的胸衣穿上。
从她来到前朝伺候之后,尚服局每日都会送来一套衣服。小桃不知道宫规如何,也不敢每日都穿新衣裳出去。今日要侍寝,穿一套新的,颜色艳丽一些的衣服,应该没关系吧。
胸衣外头,小桃选了一件浅色的薄纱披上。
纱衣垂地,长长的拖在地上,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小桃想修剪的合身一些,拿起剪刀想了想,私自修改宫服,也不知会不会获罪,又把剪刀放了下去。
含章殿在整个前朝的东北角,位置偏僻,要去圣德帝的寝殿,中间避免不了要碰到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小桃心里有些怵,等到天黑的时候,临出门前,还是套上了自己的外衫。
圣德帝还没有回来,小桃和守门的侍卫打了招呼,直接去了他的寝殿。
圣德帝居住的宫殿,叫临华殿,有左右两个偏殿。右偏殿原是他召见内臣的地方,后来改成了临时书房。左边偏殿,则是他的住所。小桃白日里打扫卫生来过一次,进了殿门之后,直接左拐,去了左殿的里间。
龙床并不大,黄色的帐幔此时被金钩挂着,层层迭迭的,配着上面的绣纹,煞是好看。床上放着两床被子,整齐地迭着,一眼就能阅尽全部。
小桃把帐幔放下,让龙床内部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自己则坐在床尾,抱腿缩成一团,静静地等着圣德帝回来。
紧张的心,因为周身安静的环境,而得到短暂的放松。睡意顺着脊椎爬到眼底,小桃眯着眼睛,不时顿首,复又醒来。
直到许久之后,外面一道低沉的呵斥声传来:“谁在哪里?”
是圣上回来了!
小桃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掀开帐幔:“圣,圣上,是奴婢。”
话音传出去的时候,一个有她两个手掌大的香炉从半空中飞过来,直接落在了小桃的额头上,打的她直接倒在了龙床上。
咚的一声,香炉的顶盖被打掉,滚落在地上,咕噜作响。
“小桃?怎么是你?”圣德帝收回手,朝她走过来。
小桃被香炉打的昏昏的,心口直犯恶心。她捂着脑袋想坐起来,身上却使不出什么劲。
眼看着圣德帝越走越近,小桃在龙床上滚了一圈,起不来就直接跪在床铺上,也顾不得捂脑袋了:“圣,圣上,奴,奴婢来侍,侍寝。”
圣德帝愣了一下,“啊?等会说,你额头流血了,起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小桃闻言,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再看满手的血。她勉强坐起来,滑下了龙床,身体摇摇晃晃地跟着圣德帝往桌边走。
圣德帝在军中数年,身边备的有常用药。“坐下。”
小桃在他面前坐下,仰头看着他:“圣上,奴”
“先别说话。”圣德帝从箱子中拿出棉巾和药粉,弯身低头看着她的额头:“幸好我收了力,不然你这小脸上准要落下疤痕不可。你说你,好好的把帐幔都放下来做什么。”
“奴婢来,来侍寝。”
圣德帝刚把她脸上的血都擦干净,这次终于听清了她的话:“来干什么?侍寝?”
小桃点头。
“呵,”圣德帝笑了声,打开药瓶,再看她额头上的伤口时,没忍住哈哈笑出声:“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我怎么可能让你侍寝。”
“圣上摸,摸奴,奴婢的脸,不,不是让,奴婢,侍,侍寝吗?”
“我只是觉得你很好玩,逗逗你而已。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侍寝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这辈子都不会,放心了吧?”圣德帝笑道。
他笑的几乎要挤出了泪,双唇张开,露出里面整齐洁白的牙齿。
小桃咬着牙,在他调侃的目光中,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圣德帝笑够了,还好心地帮她上了药:“回去休息吧,明日不必起早来上值。”
小桃抓起地上的外衫,低着头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到门口,她还能听到圣德帝的笑声。
真是,丢死人了。
她一口气跑到自己房间,抓起床上的被子盖住自己。
闷死算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翌日一大早,小桃睁开眼睛,换好宫女的衣裳,推门出去当值。
俊恩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的情况,昨夜没有机会,现在有时间了,他拉着小桃去了前门角落处嘀咕:“怎么回事啊,圣上对你动手了?他生气了?”
不应该啊,昨夜小桃从临华殿跑出来的时候,圣上可是开心大笑的。他甚少见圣上能笑的这么开心。
小桃低着头:“你,别,别问,了。”
“哎呀你要急死我啊小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前朝那么多人,就咱俩的关系好吧?遇到事情你不和我说,还能和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