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青州的时候,便听闻京郊的寒山寺颇为灵验,而那寺中的主持,亦是个得道高人。
是以,他只随意寻了个路人问清楚寒山寺的方向后,便朝那儿过去了。
寒山寺是一座百年古剎,其寺内的主持亦是一个得道高僧,他本想拜访一二,却听那守门的小沙弥说,主持三月前便坐化了,如今他的舍利子,正供奉在寺中的寒山塔内。
闻言,没由来地,他心中竟生出了无限的痛惜之意,就好似……这个主持是他的故友一般。
只是他从未来过寒山寺,又如何认识这位得道高僧呢。
他只当是自己多愁善感了,于是笑了笑,为这寒山寺捐了些香火,又为那位素未谋面的主持上了三炷香。
那位名满天下的主持不在,这寒山寺中,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名胜,是以很快,他便回到了京都内城。
刚一进城,便有几个黑甲卫堵住了他,他见这几人披坚执锐,好不森冷,本以为来者不善,却没想到这几人恭恭敬敬地停在了他面前,行了一礼,而后,便说是离王召见。
离王可不是好惹的。
这般贵人召见,他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只当这离王是心血来潮,召见今日参考的举子,是以只略微沉吟,便点了点头,随着这几人,向那离王府而去了。
离王府就在这京都内城之中,他不过走了几步,便见着了那巨大的牌匾。
王府的门口,屹立着两座精美绝伦的石狮子,巨大的朱门犹如一个血盆大口,似乎下一刻,便要择人而噬。
卫玉楼沉默了片刻,却还是跟着那黑甲卫走了进去。
这王府极尽幽雅,极尽古朴……看此间陈设,总觉得不像是离王这般权臣的府邸,倒像是个山中隐士的居所。
幽深曲折的回廊外,则是青翠欲滴的竹林,而他目不斜视,只挺直了脊背,跟在那黑甲卫的身后。
在这离王府中,应当是极其注重规矩的——他这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一个躲懒的婢女,别说是躲懒了,就算是嘴碎闲谈之人,也是没有的。
府中下人守规矩到了这种份上,想必府中的赏罚,定然是十分分明的。
这一点,倒也与他府中,有着云泥之别……不过说起来,他夫人兰漪的“寒水居”,似乎也颇重规矩,下人们都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放肆呢。
但兰漪是闺阁女子,而离王是权势滔天手段狠厉的权臣,闺阁女子,怎能与这贵人相较呢。
如是想着,他摇了摇头,不再想着此事了。
“到了。”
面前的黑甲卫停下了脚步,而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王爷就在里边,您进去吧。”
卫玉楼微微颔首。
面前是一座雅致的小楼,楼外,则是看不见尽头的竹林。
竹影婆娑,风声瑟瑟。
他整了整衣冠,拾级而上。
“……”
离王坐在帘后,倚在窗前,笑吟吟地,“百闻不如一见——卫君果然风姿不凡。”
一道珠帘隔断内外,卫玉楼抬眼看去,却只看得见这人模模糊糊的影子。
直视贵人,乃是大不敬,是以他很快便收回了目光,而后一撩衣摆,行了一礼,“草民卫某,拜见离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