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白宝儿睁大眼睛,她不理解,并且大受震撼。
谢必安没吭声,他脑子里平白多了许多记忆,娘亲带着他话家常的时候,说的那些八卦她们并没有避讳几岁的他,他还听了很多更炸裂的,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并让他为止厌恶、不解。
“就像动物一般,被欲望所主导,没有礼义廉耻。没有道德的约束,人类和野兽,相隔似乎只是一层薄薄的纸。”
无法战胜欲望的人,与野兽无异。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儿?”谢必安冷不防问了句。
“哦,这个啊。”白宝儿将在监牢中发生的事儿简单叙述了下。
听到她自己挑衅激怒那个男人,谢必安有些不赞同,对他来说,月姑二人只是陌生人,白宝儿不必为了她们而牺牲自己,“下次先顾着自己。”
白宝儿摇头:“她们太弱,没办法保护自己。”况且她还带着砍刀。
“你自己很强吗?”谢必安戳戳她手臂上的伤。
“嘶——”白宝儿往后退了一步。“是这个身体的原因。我……我不能在一个男人欺负两个女人的时候袖手旁观。”
“但也要考虑自己的实际情况。”
白宝儿低头看自己断掉的胳膊,“我还有还手之力,但她们连还手都不敢。”
被囚禁的久了,对自己产生怀疑,将男人当成不可战胜的存在,只是习惯性的服从,失去本来的自己。当外部势力介入,打破原有的秩序,月姑幡然醒悟,原来男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33
“我们却看看月姑。”白宝儿仍然担心。处理执念的时候,当然是梦主自己动手效果更佳。梦主在梦中是无敌的存在,但有些梦主仍然将自己放在弱势地位,导致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的情况,也是有的。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忽然腾空升起一大团浓黑的雾气。白宝儿便知道,月姑的执念快要消失了。
那些埋在她身体中的苦痛,正在被发泄出来。
她走出院子,往黑雾的方向走去,谢必安跟在她身后,眼中却含着担忧。他快步走上去,“以后保护好自己,受伤会让你醒来后更加难受。”
执灵族人进入梦中世界,处理梦主执念,不可避免沾染执念与因果,囤积在身体内,折寿不说,若因果与执念太多,甚至会在他们死后形成更加复杂的魂雾。
就谢必安所知,范无咎与白家祖先签订的契约中,明确写了执灵族人:身死魂消,不入轮回。
但幸好他们研制出了符玉,白宝儿的寿命,该比她父母要长。不过她父母与叔伯兄弟一天之内暴毙而亡,也透着古怪。
天泛起鱼肚白,雄鸡站在高高的围墙上,发出嘹亮的一声啼叫,这个时候,村里的人都该起床干农活了,但路上空无一人。
几乎每家的院门都开着,往里面看,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白宝儿已经走到月姑所在的院子,月姑面前站着一个男人,她认识这个人,就是那个在山上欺负月姑女儿的男人,嗯,还想欺负她,被谢必安赶走了。当然她确信,即使没有谢必安,她也能处理了这个男人。
月姑没有挥刀,那泥沼般浓郁的黑雾围在男人周围,他立刻嚎叫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身体好似有火焰在燃烧,脑海中别人的咒骂声不停响,像在他耳朵里敲锣打鼓。
他嚎叫出声,五官扭曲。、
月姑脸色冰冷,“让你尝尝我的痛苦。”
男人躺在地上,精神与□□的双重折磨耗尽了他的体力,眼看进气多出气少。黑气不断侵入他的身体,无孔不入,他最后没了声息,像是离了茎的惨白花朵。
随着村中人的减少,月姑和她女儿身上的黑气越来越少,表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最后一家是张梅花家中,所有知道月姑的存在,并且为虎作伥的人,都被她或轻或重的惩罚,这是一个发泄的过程,以往不敢做的,带着对他人无尽的恨意、不甘心而死去的人,形成的无法抑制的执念。
随着那些人的死去,这些东西消散之后,留下的是纯洁的魂魄。
她便能够回忆起以往的自己。
月姑身后站着她的女儿,她女儿眼神有些呆滞,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白宝儿认识那个婴儿,是老光棍的儿子。
“这是我女儿的儿子。”月姑道。
月姑转头看着白宝儿,已经知道两人并不是村中人,对于他们,她有倾诉的欲望。“我的亲生父亲因病而死,母亲改嫁,继父与他的儿子是两个畜生,母亲只知道息事宁人,让我忍耐,我忍啊忍,似乎这样,才能够活下去……”
“但忍耐却是更加严重的得寸进尺,母亲被他们害死,我被囚禁起来,我好像不是人,而是一件商品,村东头的老光棍用一袋粮食换到了他的儿子。没有人提出异议……”
“我到死,都一直在忍耐,而我的孩子,却又在重复着我的生活……这是错误的,是不对的。”
月姑脸色灰败,带着麻木,“为什么我没有反抗呢?如果我像你一样,死了都要反抗,我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我和我的孩子就能得到自由?”
即使这样会衣不果腹,但她会得到自由。
可惜人只有一生,做的选择不能后悔,没有如果。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不可战胜的。”
月姑闭上眼睛,周围景象被黑暗侵蚀,两人眼前一黑之后,便回到了现实当中,那浓郁的魂雾渐渐消散。
“月姑几乎杀了半个村的人。”白宝儿数了数梦中死掉的人数,“这么多人知道她的存在与遭遇,但竟然没有人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