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意婉微微摇头,斩钉截铁:“并非一家人,家夫早亡,尚未过丧期。”
祝蘅长叹口气,面露悲悯:“斯人已逝,夫人节哀。”心中却冬去春来,春暖花开:万幸万幸,我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再看看那个带着荷花帽的小孩,粉雕玉琢白白胖胖的,相当可爱的呀!
嘿嘿嘿嘿。
岁崇的眼神却越发阴沉了几分,看向祝蘅的目光中几乎带刀。
关城门的号角声忽然响起,祝蘅大惊失色,风驰电掣地朝着城门跑了过去,边跑边冲着守城护卫摆手边大喊:“我是祝蘅!祝家三公子!祝家!祝家!先别关门先别关!”
祝家在小龙城内名声显赫颇具威望,护卫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给了祝蘅一个面子,减缓了关门的速度。
祝蘅牵着骏马站在了城门口,却一直拖延着时间不进城,直到邱意婉他们四人也赶到了城门口,他才和他们一起进了城。
五人一马才刚刚穿出深厚的城门,身后猛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声响,城门彻底闭合,本就昏暗幽深的隧道变得更加密不透风,然而此刻的天色却还没黑,绚烂的日头依旧悬挂在西天,火红一片。
城内的景象却与灿烂的天色大相径庭。
本应是最热闹繁华的傍晚,小龙城内却清冷死寂的如同与世隔绝了一般,宽敞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鳞次栉比的商铺酒楼全部歇业,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足不出户的模样像是要躲避什么灾祸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邱意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宵禁时间为何如此之早?”
祝蘅长叹口气,愁肠百结:“哎,这就说来话长了,你们还是先找地方住吧……呃,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也没酒楼客栈营业了。”
岁崇冷冷启唇:“若非你一直浪费时间,我们一家人也不至于找不到栖身之所。”
他还特意用上了“我们一家人”这个代称。
但祝蘅这人吧,从小就神经大条,根本理解不到岁崇其实是在借机宣示主权,只当他是在谴责自己,还觉得他谴责的特别对,相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抱歉,都是我的错,我耽误你们了,要不这样,我家在城东还有一座别院,虽然无人居住但也有奴仆小厮,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暂住那里。”
面对着祝蘅的热情相邀,邱意婉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孰料岁崇却先她一步开了口:“带路。”
言简意赅,毫不客气,却又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竟然答应了。
邱意婉诧异万分地瞧向了岁崇,心道:你这头死狼什么时候转性了?
其实岁崇也不想欠祝蘅的人情,只是现下的情况实在特殊:“咱们来的晚了,住宿怕是难找,总不能带着岁岁露宿街头。”
邱意婉一想,也是,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面露赧然:“感谢祝公子出手相助,多有打扰,望您海涵。”
“夫人多虑了。”祝蘅挺直了腰杆,摆出了一副担当十足的男子汉模样,“是在下耽误了诸位的时间,替诸位安排住宿我责无旁贷!”
岁洱翻了个白眼,心道:“孔雀开屏都没你能现眼。”岁洱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那你还磨叽什么呀?赶紧带路啊,再不走天真的黑了!”
祝蘅心头一惊,赶紧扯紧了马缰,快走几步上前带路,嘴里还念念有词:“是得赶快走,再不走连我也回不去家了!”
邱意婉心有疑惑,询问道:“这城中到底发生了何时?为何会人人自危?”
祝蘅刚要开口,忽然意识到城门守卫军就在身后不远处,唯恐被官府的人把自己的话听了去,悬崖勒马地将脱口而出的话改成了:“走着说着吧,嘿嘿,走着说着。”
还干笑了两声,十分勉强的模样。
邱意婉意识到了什么,便没再多问。
直至走出了两个街区,远离了城门之后,祝蘅才大胆地开了口:“夫人有所不知,小龙城自两月前就怪事不断,但起初只是单纯地闹蛇灾,所以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
还没等祝蘅把话说完呢,岁洱就头皮发麻地打断了他的话:“都闹蛇灾了,你们还不放在心上啊?”
其实邱意婉也想这么说,只是没好意思开口罢了。
祝蘅立即解释道:“因地制宜,因地制宜嘛!小龙城附近本就是群蛇盘踞地,城名都是因蛇而来,小龙城内所有的盛产之物也都和蛇有关,比如蛇胆酒蛇油膏,所以城中百姓自小就见惯了蛇,更不怕蛇,蛇灾来了就来了,撒雄黄捕蛇治灾就行了。”
心态这么从容的么?岁洱情不自禁地发问:“那你们的灾治住了么?”
祝蘅:“这还看不出来嘛?显然没有啊!”
岁洱:“……”那你们到底在从容什么啊!
祝蘅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在当时谁都没有预料到事态会演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邱意婉追问:“每天落日之后都会有怪事发生?”
祝蘅没敢立即回答,而是谨慎地四顾一周,确认周边没有巡逻兵之后才小声开了口:“官方给出的说法是闹蛇瘟了,但普通老百姓之间最广为流传的一种说法是闹蛇鬼了,就是只要天一黑,蛇鬼就会出来作祟。”
“蛇鬼?”邱意婉百思不得其解,“世界上还有蛇鬼这种东西呢?”
祝蘅坦然相告:“我从没见过蛇鬼,但绝对有蛇鬼,而且见过蛇鬼的人里面十个有八个都死了。”
岁洱:“剩下俩呢?”
祝蘅:“那肯定是成功反杀了蛇鬼的,不然也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