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找了一级台阶坐了下来。
寺庙里也有常青的地方,台阶的两旁生长着低矮的灌木丛,颜鸢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席地坐了下来,摘了一点树叶,仔仔细细地擦自己的手。
她方才还是沾了血。
楚凌沉只擦干净了她脸上的血,手指缝里的血已经有些干了,她用粗糙的树叶反复摩擦,一点点剔除血迹。
身旁忽然间传来一阵酒香。
颜鸢抬起头,对上了颜宙的笑眼。
“……爹爹?”
“给你。”
颜宙递上了一个小小的酒瓶。
颜鸢呆呆接过酒瓶,想了想喝了一口。
颜宙叹息:“让你擦手的。”
颜鸢:“……”
这老狐狸也不说清楚一点。
颜鸢冷漠地把酒倒在了手上,酒很烈,效果很好,很快她的手就恢复了光洁干净。
颜宙抢过了酒瓶,把剩下的酒都倒进了喉咙口,然后扔了酒瓶,搂着颜鸢的脑袋按到了肩膀上。
颜鸢不由挣扎:“……爹爹!”
颜宙胡乱揉了一把脑袋:“她想见你。”
颜鸢不动了。
颜宙很久没有抱过女儿了,他叹了口气,摸了摸颜鸢的额头:“刚刚拿下帝都城的时候,晋国的国书就已经送到了乾政殿里,晋国请求再次和谈……由女帝亲自出面和谈。”
颜宙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鸢儿,她是想要见你。”
颜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靠在父亲的肩头,感受着他肩膀传来的温热。
颜宙低声叹道:“鸢儿,你若不想见……”
颜鸢轻声打断他:“不,我想见的。”
颜宙一愣:“你……不恨她么?”
颜鸢摇摇头:“我因她才来到这个世上,她也不算完全抛弃我,她只是……把我送给了爹爹。”
刚知道身世时她还小,确实曾有过慌张。
可是后来她就已经想明白了,她这些年一直过得很好,她不觉得吃了亏,虽然心有遗憾,但也不至于就生出怨憎来。
能见她当然还是想见一见的。
只是……
颜鸢小声道:“爹爹能不能去接娘亲接到帝都城来?”
颜宙:“嗯?”
颜鸢轻轻蹭了蹭父亲的肩头:“自从入宫以来,我还没有见到过娘亲……这些日子屡屡涉险,鸢儿很想她。”
说是屡屡涉险,其实还是温和了。
她是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
若真丢了性命,她最怕的便是让娘亲知道,她的娘亲掉几朵荷花都要落泪,她若真死了,娘亲不知道该有多么难过。
如今大难刚过,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想念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