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太太。”婆子跑了进来,慌忙说道:“大太太的哥儿,突然发热呕吐,现在已经晕死过去了。”
长房荣达唯一的嫡子成荫是佟府年岁最小的孩子,大太太觉罗氏除了生下已经出嫁的云蔚之外,接近二十年康熙三十年,人到四十时方生下宝贝疙瘩一样的成荫,期间不晓得用了多少补身子的汤药,拜了多少寺庙,虽然荣达不会因无子而厌弃大太太觉罗氏,荣达的小妾屋里人也都很老实,但是无子始终是压在大太太觉罗氏心上的一块大石头,遂自从生下成荫后,觉罗氏对成荫就是凤凰蛋一样,老太太同样对成荫很喜欢,却见不得大太太觉罗氏宠惯坏了成荫,长房嫡子将来可是要继承族长之位的,遂老太太以寂寞为借口,主动将成荫接到身边。
大太太舍不得宝贝儿子,同样清楚又是姑母又是婆婆的老太太的心思,老太太亲自教养的三个儿子都很出色,大太太为了成荫的将来,只能忍泪将成荫送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不是不懂人情的人,成荫是养在她身边,可从不曾阻止大太太看望关照成荫,他们母子经常相见,感情很好,只是所住院落不同罢了。
佟府刚接到荣轩的喜讯,虽然老太太下了封口令,但是下人们都心中欢喜,主子飞黄腾达也是他们脸上的光彩,纷纷暗自嘀咕着,二老爷荣轩因功封爵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不知道一向厚待忠臣的康熙皇帝会封荣轩几等爵位?公,侯,伯,子,男,其中又各分三等,以荣轩的功劳来看,晋位伯爵以上是有望的,伯爵以上的爵位在大清朝都是有数的,是属于超品爵位。
成荫在喜庆之时,发热不止,脸上也冒出了小豆豆,吓坏了奶娘婆子,连忙通禀大太太和老太太,哥儿许是出花了,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砸在大太太的脑袋上,她再也不顾的别的,一路狂奔跑到了成荫的住处,看着躺在榻上的儿子,成荫小脸烧得通红,露在外的肌肤上有明显的小豆豆,嘴唇干裂,昏睡不醒,大太太抱着成荫,哭道:”儿子,你这是要了额娘的命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额娘···和你一起去了吧。”
一向稳重厚道的大太太若杜鹃啼血一般的凄厉,屋子里的下人们垂头落泪,若是成荫出了差错,她们伺候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大太太觉罗氏掌管佟府的中馈,处事公允,极少偏私,是很得奴才们的心的,谁都知道成荫是大太太的命,长房嫡子万一夭折,随着荣轩的崛起,族长之位不见得在长房。
“你抱着他能做什么?光哭有用吗?还不去找大夫?”
老太太扶着陈嬷嬷的手,从容镇定的走进来,眼底隐隐透着担忧,她是在佛堂接到消息的,老太太手捻佛珠,目光在屋里扫视一圈,屋里哭泣不止的人,纷纷停下,似有了主心骨一样,大太太抱着儿子,眼睛红肿的唤道:”额娘···姑姑···我不能没有成荫。”
“混账话,成荫无事,放开他。”老太太的声音沉稳,转身吩咐道:“没有去找大夫吗?”
“回老太太,已经去请大夫了。”
老太太估算了一下时辰,月上中天,接近子时,即便去请大夫,来得也不会太快,而且老太太瞧着成荫也像是出花了,心中焦急,面上不显,对陈嬷嬷说道:“通知国公府,请他们想想办法,是不是将太医请来?”
“对···对···”大太太猛然惊醒:“去通知额娘和阿玛,去请太医,儿子,太医来了你的病就会好的。”
“奴婢亲自去。”陈嬷嬷是老太太的陪嫁,本是国公府的家生子,在老太太和大太太娘家的国公府有点人脉,更有脸面,大太太突然对着她的奶娘说道:“李嬷嬷,你也一起去,求额娘就命,成荫就是我的命。”
“是。”两位出身国公府的嬷嬷一起离开,老太太有几分期盼,但心知肚明,自己的哥哥还袭着国公的爵位,可是府里面也剩个空架子,不过瘦死的骡子比马大,许是会有用,老太太淡淡的说道:“荣达媳妇,实在不行我亲自去宫里请见太后娘娘,我这涨老脸豁出去了,不会让成荫有事。”
“姑姑,姑姑。”大太太靠着腰背挺直,似任何困难都压不倒的老太太哭泣着,老太太按在大太太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轩儿是有功之臣,你当只有我们得了消息?总会有人来佟府帮忙的。”
长房嫡子出事,富察氏即便再累再担心荣轩,也得赶去帮忙,况且大嫂子觉罗氏一向同富察氏交好,她们妯娌间鲜少有红脸的时候,富察氏对大嫂子觉罗氏很敬重,同为女人正房太太,是晓得儿子的重要的,是太太们下半辈子的依靠,将心比心若是成武出事,富察氏也会哭死过去的。
云薇经常陪着老太太,对于养在老太太身边的成荫很熟悉,成荫机灵懂事,虽然有点少爷脾气,却总是喜欢拉着云薇软软的唤着:“六姐姐,给我讲个故事。”“六姐姐,教我识字。”
如今看到昏迷不醒的成荫,云薇眼圈泛红,恼恨自己白白读了那么多的书册,竟然想不出一点的法子。灯火通明却人心难安的长房院落,随着云岚的到来有了生机,郭络罗氏哭着赶到觉罗氏身边,泣不成声:“怎么会···大嫂子成荫侄儿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出花?”
正安慰觉罗氏的富察氏眼皮一跳,瞟了郭络罗氏一眼,道:“三弟妹,出花还得分时候吗?况且成荫是不是出花,还没下定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