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会很乖,姐姐们不会欺负丫丫。”
云薇眼睛笑咪咪的:“额娘尽管放心,四姐姐昨个儿悄悄对女儿说过,会照料女儿的。”
富察氏见女儿一派天真把玩着手腕上的碧玉珠串,压下了欲出口的话,现在说多了,云薇不见得能听进去。
“太太,奴婢有事回禀。”
富察氏放下了女儿,指了指西侧间:“炕桌上放了一本书册,你且去看看,有不懂的额娘一会亲自教你。”
打发了女儿,富察氏才让齐嬷嬷进来,淡淡的问道:“可是出事了?”
“姨娘再教训仪姑娘,满嘴的胡话,奴婢听着都替仪姑娘委屈,姨娘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就为这事?”
齐嬷嬷低声禀告:“若是让老太太知晓,对太太您&8226;&8226;&8226;咱们院里可是来了几个新人,谁晓得不会不会&8226;&8226;&8226;”
“住口。”
富察氏脸色一变:“大嫂子宽厚得很,出身又高,多给几名婆子丫头是好意,快收了这混账话。”
齐嬷嬷跪在地上,指天发誓道“奴婢知错,再也不敢如此。”
过了好一会,富察氏缓了语气,抬抬手,齐嬷嬷站起身靠近富察氏,聆听训示,富察氏戳着她的脑袋,轻骂道:“我看重的就是你的这份忠心,大嫂子精明的人儿一个,哪会落下把柄?”
“奴婢不是怕&8226;&8226;&8226;怕那些银子东西&8226;&8226;&8226;”
“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吗?还提那些做什么?”
富察氏眸光一闪,她迟了半年回京,就是要让家私安安稳稳悄无声息的运回京城,他们夫妻都商量妥当,佟府并没有分家,但这些荣轩拼了命得来的宝石银子,也不能全归到官中去,要留作儿女的婚嫁之资。
西侧院姨娘吵闹声越发的响亮,估算着火候也差不多了,富察氏放下了茶盏,淡淡的说道:“总是这样也不成,为这点事让旁人笑话不值当。
姨娘撒泼不要面皮,我还在意仪丫头的名声呢,你去同姨娘说,仪丫头即使养在她身边,姑娘也不是她能责骂的,让她谨守本分,若再敢谩骂姑娘,别怪我不留情面。”
齐嬷嬷应声而去,富察氏勾勾嘴角,起身去寻女儿云薇,在西次间,细言细语的灌输着云薇书中的道理。
次日清晨,日上三竿,身袭青兰对襟旗袍,盘着发髻上戴金簪的林嬷嬷从睡梦中唤醒云薇,“姑娘,姑娘。”
“林嬷嬷,丫丫还想再睡一会。”云薇翻身面朝床里,小声嘟囔着。
“今儿是姑娘去学堂的日子,太太交代过,你是不许迟的。”
富察氏很疼女儿云薇,当初云薇出生时赶上富察氏的奶水充足,虽早为女儿准备好奶娘林嬷嬷,富察氏却执意亲自喂养女儿,林嬷嬷反倒靠后,好在富察氏对林嬷嬷很信任,即使没奶过云薇,也让她跟在女儿身边伺候着。
林嬷嬷本是苏杭一带绣户之女,娘家以祖传绣法闻名江浙,后嫁给开秀坊的丈夫,生活富庶。
万没料到的是林嬷嬷的丈夫,救了一落难女子,林嬷嬷本是善良忠厚之人,待那女子宛若姐妹,可是没料到那笑意盈盈的怯羞女子以报答救命之恩的名义爬上了男主人的床,以至珠胎暗结,丈夫被迷住根本不念当初不纳妾的誓言,林嬷嬷备受打击,无奈之下只能让那女子进门。
从此和睦的夫妻,便争吵不断,那女子很有手段,长得又好,很会伺候男人,林嬷嬷被她冤枉善妒,谋害她腹中子嗣,后又诬陷她同仆从有染,丈夫偏听偏信,将怀有身子的林嬷嬷赶出家门。
林嬷嬷经历巨变,流落福建,以卖绣品为生,天降祸事,她不足月的女儿落草便夭折了,万念俱灰之下,林嬷嬷上吊寻死,被庙里上香的富察氏所救,听了她的遭遇,富察氏暗自打探清楚,激愤之下骂醒了一心寻死的林嬷嬷,下暗手为她报了仇。
林嬷嬷感念富察氏之恩,愿终身为奴伺候她,富察氏考验了林嬷嬷几回,才将她放在女儿身边,将来好传授云薇绣活,林嬷嬷对云薇疼到心坎上,发誓将祖传的绣法传授给云薇。
常同林嬷嬷在一起,云薇的口音随了她,声音中多了苏杭女子的甜软,富察氏即使教云薇京里的官话,也改不过来女儿的口音。
云薇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留恋不舍的从榻上起身,林嬷嬷伺候云薇梳洗,打扮整齐后,将一根嵌着白玉石的项圈戴在了云薇脖颈上,轻声说道:“恕奴婢多一句嘴,姐妹相处也要长点心眼儿。”
云薇低头看着她最喜欢的项圈,笑得甜甜的,经历过许多的林嬷嬷暗自叹气,转身吩咐起伺候云薇去读书的丫头墨雨,压低声音:“你跟着姑娘,不许淘气。”
“是。”眉清目秀比云薇大上两岁的墨雨点头,她识得几个字,遂成为伺候云薇笔墨的丫头,墨雨早就收拾好云薇要用的笔墨纸砚,富察氏管教得严,又有把云薇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的林嬷嬷在身边看着,伺候云薇的丫头万不敢调皮的。
大丫头青露要比云薇大上四岁,懂事忠厚,颇有内秀,富察氏就是看中青露这点,才放在女儿身边,能劝住娇养的云薇。
“下了学,奴婢会准备下您最喜欢的莲子羹。”
青露低身抚平云薇月白色绣荷叶的旗袍,云薇甜甜一笑:“青露姐姐要亲自做的莲子羹哦。”
云薇来到富察氏房中,向她辞行,云仪正同富察氏谈笑,富察氏上上下下打量着乖巧的女儿,板着脸说道:“云薇,好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