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融融,满江春意。
过了好久,陶花才取下眼睛上蒙着的布条,侧头望望身边的人。
他看起来难受极了,转头到一侧去,看也不看她,只有胸口仍是急剧起伏。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想了片刻,轻轻探身过去,伸手去安抚他。
他一把将她推开,接着唤过外面的侍卫小船,让他们去给他找个女子过来,越快越好。
这边陶花听见他的吩咐一愣的功夫,他挪出船舱,俯身到船头撩起冰冷江水冲到脸上。陶花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里头混乱不堪。
侍卫的小船很快就回来,放了一个女子在船头,想是匆忙之间,那女子的面貌并不算佳。
倒是懂得娇滴滴的取悦客人,说着一口柔柔的吴侬软语往这船头之人靠过来。他却哪里有跟他调情的闲心,一把将她推倒吻在颈侧,双手扯开她衣裙向内探过去,那女子连连叫着:“公子,怜惜。”,口中温软的呻吟声十分夸张。
陶花仍是怔怔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看见他双唇在她唇上,忽然就想到刚才的吻。在看到他的手在衣服内贪婪索取,心里一下子十分不自在起来。
他们的动作越来越深入,有许多,陶花连想都没有想到过。原来,有这许多春花秋月她是从来都不知道的,原来,他有这许多烈焰痴狂,是她没有见到过的。
仿佛在无形中有一柄沉重的铁弓在缓缓拉开,箭慢慢放到了弦上,只消弦轻轻一松,这铁箭必能取人性命。而这根越来越紧的弓弦,偏偏不在她的手上。
看见他终于撕开自己的衣襟,陶花蓦地站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火气一股力气,似那根紧紧扯着的弓弦竟被扯断了,她着了魔般扑过去,一把将这两人推入水中。
马车缓缓出城。
赵恒岳身上裹着两层毯子,还在不停叫冷。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姑姑,将你的大红袄把我裹进怀里成不?我好冷。”
此时盛夏,虽说夜晚寒冷些,陶花也不可能穿什么大红袄,他只是在打趣她,顺带提提正事。
陶花把脸孔转开去,过了好一会儿,又转回来正色跟他说:“你已经大了。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抱你了,你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
他嘿嘿一笑:“在吴越皇宫抱着你安慰的时候怎么不说,难道我一夜就长大了?”
陶花面孔涨的通红:“你就是一夜长大了。”
他继续笑着,过了一阵,又试探着问:“阿陶,你刚刚发脾气,是因为吃那个靖玉公主的醋,还是那个烟花女子?你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这两个人可都提到了。”
陶花大怒打断他:“一个都不是!”
他随即明白:“哦,我知道了,是两个,两个人都把你弄酸了。”
陶花哼一声转开头去,再不理他。
过了好一阵儿,看她再不说话,他大笑着把她也揽到了毯子里来:“别恼了,刚才你就是不退我,我也不会跟她……嗯,好,你喜欢用这个词儿,那咱们以后都用这个词儿,我就是不太敢相信你真的为我吃醋了,于是趁着情昏试了试,也算是我穷孩子显摆一回新衣服吧。”
陶花心里一下子安慰了许多,在毯子中拍拍他前胸,“你哪里有什么新衣裳,衣裳全部湿透脱掉了,你明明是个光屁股小孩。”这种玩笑话以前在两人之间说过许多遍,今天一说出来她却即刻脸红了,手刚触到他的肌肤便迅即收回。后悔不迭。
他也微微僵住片刻,倒不是为她触到自己的皮肤,而是为她这羞窘懊悔的神态,他和声轻言:“别怕,我从不会因为女人失控,以前我也暗自想过,不知道跟你有情事的时候还能不能自律自控,今天就知道没事。面对着我最亲最爱的阿陶。我更加要小心谨慎,不能伤着你,还要让你舒服喜欢,还要……喂,你拿箭指着我干什么,我哪里说错了?难道你不喜欢?”
此后,陶花对他再也不似从前那样毫不设防,若有亲近行为一概喝斥,若敢无礼那就刀兵相见。他试过再到她帐中去居住,被她以箭指颈给逼退出来。
可是,他一点也没有不快,相反,他觉得很是欣慰。
他伸个懒腰说:“我看,我们的婚事也差不多了,只差……”
这天,陶花在吴越皇宫中巡理军务,忽见几个士兵结队拿着兵刃,摩拳擦掌似要与人动手的模样。她忍不住问了他们一句,那几个士兵互相看看,有一个领头的上前回禀,他刚刚在皇宫内遇见一个彪悍女子,被她打伤,于是回来叫了弟兄们过去帮忙。
陶花不免奇怪,她这几日看惯了江南温柔佳人,不想这吴越皇宫内竟还有如此女子。她好奇跟着那些士兵过去,那几人一路上颇不自在的样子,她到了地方见过那名唤墨雨的女子才知道,原是刚刚这士兵调戏她,才被她出手打伤。
陶花将那几个士兵训斥一顿喝退了,回头看墨雨,清丽可人,穿着短打衣装,一看就是练功之人。她是吴越宫中的从艺宫女,专练鼓艺。陶花随墨雨到她院落中去,看见这里住着一队鼓手,清一色都是女子,领头的周大娘干练豁达,举手投足间都是不让须眉的豪气,让陶花顿生好感。
她既知她们从艺,就免不了提出想要观赏,不想周大娘却正色说,这鼓艺虽小,却应正襟观看,而不是这么随便戏耍。
她既这么说,陶花也就不好意思再不郑重,特地选了个合适的日子,叫了赵恒岳同去观看。
这些巨鼓全都是橡木做成,以特殊工艺处理过的精牛皮覆在面上,四周以玄铁扣固住。周大娘极为郑重,说看客要席地而坐,方能听得真切,说罢就引陶花到中间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