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歌单指揉着太阳穴,垂眸说:“那行,你的诚意我看到了,我不反对你们交往。但……还是那句话,她年纪小,没必要现在就困在家庭里。”
“永远不会,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年纪到了,不服老都不行,说不定哪天就走了。遗嘱放在律所保管,房子就那一套,票子不多,我有我的难处,这些都不会给她。你提前告诉她也无妨。”
“请放心。乔荞不在意,她热爱她的工作,我们会一起努力,过好余生。”
乔歌脸上不见轻松,捏着眉心说:“她小时候吃了些苦,难得生了颗男儿心,没有因此多愁善感。”
谢阳和皱眉,反驳道:“她是百分百的女孩,女孩的包容心更强。”
乔歌低笑,突然问:“怎么不用敬辞?”
“您字显老。”
乔歌又笑,软了态度,和和气气说:“第一眼看你这人就很不错,但是年纪大的人有个通病:疑神疑鬼。我有过一任混蛋……伴侣,表面文质彬彬,实际上黄赌毒样样俱全,偷光我的钱,还给我留了6万美金的债务。你知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理解。乔女士,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突然提出请求,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冒昧,这不符合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大度有礼。乔歌有些意外,扬眉问:“什么事?”
“乔荞的生父,是不是珠宝商?翡翠或红蓝宝。”
乔歌沉默。
谢阳和接着说:“我们见过费先生,他遵守了约定,什么都没说。但我们查到了他那一年的行程,是在有了乔荞以后才有交集。我的猜想有两条根据:缅甸入境,乔荞说她从小就喜欢这些矿物。”
“她想知道?”
“是的。只是需要个答案。”
乔歌扬眉,长吐了一口气,为难地说:“莫莉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愿意跟大家说的事,我们也无从得知。不过……”
她缓缓点头,接着说:“那两年,她送了一块很不错的板料给我。她开始戴手镯,说是思想成熟,自然而然就爱上了翡翠。谢阳和,你帮我劝劝乔荞。莫莉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她在美国……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才有了琳达。乔荞这里,莫莉也曾想尽力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只是命运弄人。费远航这个人,很老实,是优点,也是缺点。原本的约定有婚礼存在,但他退缩了。”
“我想他是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愿意帮忙,但不想挟恩图报。他是个好人,一直保留着当年的号码。”
乔歌笑笑,问他:“你是说他和乔荞的生父有关,莫莉才选定他?”
谢阳和点头,遗憾地说:“我怀疑那个人已经不在世了。”
他将手机里查到的信息递过去,乔歌早有心理准备,看一眼,点头,沉痛说:“她出了趟远门,说是送别朋友。”
谢阳和继续自己的分析:“我想,遗物或者遗骸可能就是由费先生护送回国。”
乔歌扬眉,投来欣赏的目光,点头说:“有道理。在这之前,没听莫莉提过这位,也不像是她交际圈里的人。你还查到了些什么?”
谢阳和摇头,为难地说:“只有当事人知情,所以我想拜托您去跟莫女士沟通。乔荞很坚强,她能接受一切结果。她是个成年人,不希望被当成孩子对待。”
终于到了“您”。
一辈子不服老的乔歌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她说:“行,但是要晚一点。梅玲的事,已经让她很头痛了,先缓一缓。”
那是乔荞最讨厌的人,谢阳和一听就恼火,毫不委婉地指出:“梅玲将自己代入到了母亲,或者更高的角色,认为乔荞是影响莫女士发展的障碍,曾经偷偷虐待过她。”
乔歌惊诧,随即自省:“我以为只是性格不合,闹闹情绪而已。这王八蛋太会装样子,莫莉很信任她。怪我,当年只顾自己潇洒,没把精力放在照顾孩子上。”
事已至此,懊悔也没用。乔歌再次按压在太阳穴,借手指支撑脑袋,无奈地说:“我来处理吧,你们不要管……”
“好,谢谢。”谢阳和站起来,走出去几步,又回头提醒,“有没有排查s,多发性硬化。”
乔歌笑着摇头,淡淡地说:“美女病?临老能得个这病也不错,可惜不是。高龄初发肌无力,不要跟她说。老天爷已经很给面子了,到这年龄才有症状,不要紧,活够了。你放心,应该不是基因问题,我的儿孙都没有出现症状。”
“我不会想那么多。乔荞很担心你,注意休息,保重身体。”
“等下,还有件事。之前我担心她不修边幅会影响姻缘,所以督促她别忘了女人的老本行,给她下了很多任务。既然你不在意,那就告诉她,不喜欢的事,不用去做。”
她说着说着就笑起来,最后总结:“你这种男人很少见。”
“不管她什么样,她都是乔荞。”
乔歌重新翻看他留下的文件,视线在“自愿放弃”上停留了一会。她拿起手机,拨通律师的号码,询问这种婚前签署的财产协议有没有法律效应。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再打给乔荞,表明态度:谈恋爱可以,想结婚的话,明年再说。
谢阳和来接人,乔荞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谢阳和笑眯眯地点头,将藏在身后的两束花交给她。
花束都不大,一束是粉白两色洋桔梗,一束是白黄两色蝴蝶洋牡丹。
她刚拿到手,就知道了他的意思,重新进去,将蝴蝶洋牡丹转送给曾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