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河间侯二娘子,还从未听过她如此执拗!
红墙黛瓦之上,厚厚一层,绒绒白雪。偶有一二小小雪球,从屋檐滚滚而下,落于台基之外,溅起稀碎雪沫。等得久了,那少女红狐斗篷一角,散落少雪沫。
河间侯次女如此等候,李申不忍,壮着胆子再次入内禀告。片刻之后出来,含笑朝崔冬梅道:“二娘子,陛下宣召。”
崔冬梅笑盈盈行礼,“谢过李大官!”
嗓音清脆,动作翩跹。于这寂静大雪中,似春风阵阵。
司宝库内,陛下杨恭端坐案几之后,几上放着好些玉璧、玉环、玉佩,他一身红色常服,软脚幞头,眉目凌厉。一手握个玉环,通体翠绿,温润通透,当是极品。
崔冬梅自小见过陛下多回,而今不知是怀着别的念头,还是司宝库内仅有他们二人,她一时迟疑。
“二丫头,杵着作甚?”
“陛下,我,臣女来探望陛下。”
见陛下如常唤她二丫头,冬梅内心的迟疑,瞬间消散。她什么样,陛下都见过,何苦如此。说话间,走到案几前,埋头去看杨恭手上的玉环,“这玉环,是司宝库新得来的?”
“月前,陇西节度使,梅三道进献。”
“这玉环极好,陛下的司宝库,又添一员大将。”
杨恭终于舍得抬眼看她。这小丫头子今儿打扮得委实娇嫩,说起话来,也比往日顺耳不少。
“二丫头,找我作何?”
这般直接,崔冬梅拧上衣袖,“我……臣女……来探望陛下,问陛下安康。”
“莫说那些虚言,河间侯府二娘子是个什么模样,我不出皇城,听你父兄说几句也知。求我何事?”
崔冬梅,我要勾搭了他,这话如何说得出口!
无法,只一个劲儿去夸司宝库物件,从案几上的玉环玉璧,到壁龛上的奇巧机关……末了,夸无可夸,说无可说,崔冬梅支支吾吾说起自己。
“陛下,我今年十六了。”
“及笄之年,大姑娘了。可曾许下人家?还是看上哪家公子?”
“及笄之后就该定亲,无需多说。只是,只是,陛下,臣女有一请求……”
陛下带着一丝打量,“二丫头,你是看上哪家公子了,他家中尚有妻妾?!”
“陛下,这如何能胡说……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莫急。”
杨恭这话,说得寻常。可听在崔冬梅耳中,却觉得他似已知晓自己来意。
一个着急之下,崔冬梅脱口而出,“陛下何时选妃立后?”
转瞬之间,杨恭放下手中玉环,抬头看向冬梅。他的眉眼,还是适才的眉眼,神色却不是方才神色,变得如鹰般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