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禾束手挪着步子,将这话一字不落听进耳朵里。
她当然知道自己可以命人打他,真要打了也是白打,反正他不会去跟刘靖告状。
可是却无端觉得打了他,反而让他更有底气纠缠。
刘隗的心思,向来跟常人不一样。
但凡换做旁人,被打出门去就当是撕破脸皮,以后恩断义绝。
是刘隗的话,没准会当成是罚毕即止责的意思。
所以她宁可冷着他,也不愿意跟他斗气。
况且易禾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刘隗要灭晋的决心。
她应了声:“是。”
……
“殿下这个时辰还未睡下?”
易禾突然叫这声险些吓了一个激灵。
往旁侧一看,是刘靖和刘隗正从大帐内出来。
司马瞻显然也不乐意这个时候看到他们,但是该成全的体面总不能不顾。
于是回了句:“太子殿下是住不惯这大帐,所以也没歇息?”
刘靖笑了一声:“孤向来晚睡,今夜饮得有些饱,乍然换了地方,确实睡不着。”
刘靖的汉话说得极好,甚至还带点官话味道。
想起之前曾有同僚说过,各地胡人都请了汉人夫子,自小就教皇室子弟们学习汉话,可见传闻不假。
刘靖这会儿又把目光转向易禾:“不知这位大人尊称?”
他白日里问过一回,没人复他,显然是还没死心。
司马瞻扭头看了眼,易禾以眼神回应:跟他不熟。
于是司马瞻不经意地转了下身子,遮住了身后的人。
“这是我朝太常卿。”
刘靖闻言,对易禾施了个匈奴人的常礼。
易禾也朝他躬了躬身。
“孤在北地时就听说大晋多美男,今日一见,诚不我欺。”
司马瞻笑笑:“太子谬赞。”
之前有人夸司马瞻貌美,他是不怎么爱听的。
可是那天裴行突然提醒他:
您跟陛下是一母所生,且骨相眉眼还有几分相似,你每次都说自己无甚姿色,不等于把陛下也骂了吗?
在大晋,姿容是何其重要的事啊。
您哪怕承认打仗不行,也不能说自己生得不美啊。
司马瞻一掂量,确实也有些道理。
所以之后便领了这些溢美之词,只应个谢字了事。
此时刘靖的眼神开始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逡巡。
一圈又一圈,人也只笑得弯着眉毛,并不说话。
这样的眼神易禾生平不知见过多少,所以他心中所想,大概能猜个差不离。
也对。
两个男子避人夜话,难免不让人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