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听他大放厥词,忍不住横了一个眼刀过去。
“你失态了。”
刘隗轻声慢语说着话,似乎有意要激怒易禾。
“公子腰上系了蹀躞带,就别再蹀躞脸了。”
易禾听闻这句,胸中着实有些不痛快。
蹀躞脸不是建康官话,而是冀州方言。
她之前曾无意间说起过一次,当时刘隗就不住地问:“蹀躞脸是什么意思?”
而今……
而今他怎么还好意思提。
“番邦贼子,蛮夷之谓,本官避之不及。”
易禾撇下一句骂人的话,径自抬头看路,不想再与他纠缠。
刘隗也不恼怒,还压了声音应她:
“公子身为礼官,代表的可是大晋,这话要是给我那个太子兄长听见,怕是连夜就要撕毁盟书了。”
易禾从鼻子里笑一声:“宵小何惧?”
……
太极殿内,千枝连珠,烛火通明。
十六舞姬踏曲而来。
筵席便在一支明君曲中开始。
若说今日有何不同,那便是陛下将小太子带了过来。
年方八岁的太子殿下坐于阶下,略居司马瞻上。
端若景钟,寂同止水。
已经颇有些帝王气韵。
酒过三巡,刘靖朝阶上的司马策施了一礼。
“孤今日与陛下歃血为盟,待孤登基之后,大晋与北地永息烽燧,再结秦晋之好。”
这话听起来只是雅言辞令,实则暗含机锋。
胡汉早已通婚,秦晋之好不提也罢。
何必还要等他登基之后?
刘靖这番话,实则是暗示大晋天子要支持他坐上大单于的位子,而后作为交换,才能使两国永不交战。
至于如何支持,想必就是助他除险清患。
想来好笑,明明是他们主动上书求盟,竟然还敢提条件,
司马策高坐案后,含笑朝太子望了一眼。
小太子即便起身:
“殿下言重了,君子之言,信而有征,我朝与北地大可无盟而固,何须载牍?”
易禾听完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席间诸位大晋朝臣也频频颔。
这小太子,果真妙人也。
这番话里的弦外之音并不难懂。
大约就是提醒刘靖,你若以结盟相挟,要我大晋助你登基的话,那不妨现在就告诉你,这纸盟书我们没那么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