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岸不去书院,借钱的人自然不会找上门。
十日匆匆而过,池家虽然还有下人在,可热闹的人却不在了,池宴许不在这个屋子里,总觉得冷冷清清的,院子里的银杏树叶也变得黄灿灿的。
习惯了热闹的生活,突然变得冷清,倒让人觉得无法适应了。
谢淮岸一个人呆的久了,就有种他再也不会回来的感觉。
又过了五日,已进十月了,下了秋天的第一场雨,平洲的天气越发冷冽,谢淮岸换上了秋装,眼看着池宴许还没有回来,便带着两只海东青去野外转转。
两只海东青被他训练的很好,能寻人,能猎物,还护主。
谢淮岸骑着马到了城外,一路朝着淮水的方向骑去,以往每年这个时节,他都会来淮水边看看,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他有些好奇,年少时还带着几分期待。
想着自己的亲生父母会不会发现那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会回来寻他。
饶是他心冷硬如铁,可到底还是人,尤其是他小的时候,便更渴望逃离,现在倒是没有这般强烈的想法了,尤其是见到傅淮安之后,便知武安侯府恐怕内里早就腐败不堪,他的生母也永远不回再回来了。
谢淮岸牵着马儿走在岸边,两岸农田里还有人在农忙,头顶盘旋着两只海东青,它们捉了两只兔子饱餐一顿。
顺游而上,人烟越发稀少,天高水阔,水上只有几只渔船在飘荡。
谢淮岸坐在岸边待了一会,正要回去,便听到有个少女娇俏的声音大喊道:“快看啊,那里有两只鹰,哥哥,你快给他射下来。”
“这里哪来的鹰,指定是别人养的。”男声十分耳熟,竟是多月不见的顾连城的声音。
少女不依不饶的,道:“我就要,你们几个,去帮我把那两只鹰活捉了,本小姐看中它们了。”
谢淮岸见状,吹了声口哨,让两只海东青先行撤退,离开此处,得了主人的命令,它们倒也聪明,直接往平洲城里飞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少女拿来弓箭,却发现鸟儿已经飞走了,顿时有些恼火,道:“我一定要找到它们!”
她骑着马儿从芦苇丛的一边出现,一身招摇的红衣,身上穿着十分显贵,看上去非富即贵,她忽然看到牵着马走在河边的谢淮岸,不由顿了一下,立即停了下来,道:“喂,你,看到我的鸟了吗?”
“没有。”谢淮岸冷漠的应道。
俞颂雅见他冷冷清清的,气质又好,俊朗的模样比京城的王公贵族子弟都好看上几分,甚至顾连城跟他比起来都逊色了几分,什么京城第一贵公子,俊朗少年在民间才是。
“喂,你叫什么名字?”俞颂雅坐在马背上,嬉笑着说道。
“无可奉告。”谢淮岸拧眉,若是知道出门会遇上这种人,便不会出来。
“你别不知好歹!”俞颂雅发怒。
顾连城才匆匆赶来,道:“颂雅妹妹,你可别在尉迟公的地方闹事啊,否则我都兜不住。”
“……”俞颂雅顿时脸色铁青,隐忍不发。
谢淮岸瞥了一眼顾连城,他分明是故意挑唆这个女孩子,原本两个人一道走,偏让人闹出点事情,才出现阴阳怪气怂恿她。
顾连城此时也看清了谢淮岸的模样,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怂恿俞颂雅道:“颂雅妹妹,这人真是目中无人的很,山野村夫,竟然不把你放在眼里,若是传回京城,你京城第一闺秀的名声要往哪里搁?”
“你打算把此事传回京城?”谢淮岸哪里是好拿捏的性子,反问了顾连城一句。
俞颂雅顿了一下,怀疑的目光落在顾连城的身上,问道:“对呀,顾哥哥,你该不会想要去京城传我的不是吧?”
顾连城笑道:“我怎么会?我们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少来这一套。”俞颂雅不吃他的花言巧语,反而冲着谢淮岸扬了扬下巴,道,“我觉得你不错。”
谢淮岸不想跟他们周旋,转身上马,策马离去。
俞颂雅呆呆愣愣,扭头看向一旁的顾连城,他不知何时从手下那拿来一张弓,弦上搭着三根箭,朝着谢淮岸的方向射去。
“当心。”俞颂雅下意识的便喊了一声,私心里不想要谢淮岸死。
谢淮岸听到了喊声,立即弯腰匍匐在马背上,三支箭擦着自己的耳边飞过,耳朵被擦破了,却感受不到疼。
他回头看一眼,顾连城还想偷袭,却被红衣少女阻止。
谢淮岸知两人的死仇早已结下,未来必定不死不休。
他赶紧策马离开,眉心不断地跳着,心里隐约不安,还有几分烦躁。
回到家中时,才觉得耳朵处隐隐疼意传来,上面的血迹早已凝结干涸,眼皮子也跟着跳了跳,到了池宅门口,发现有不少人搬着东西进宅子,还将一些家具往外搬。
这些下人他未曾见过的,这些时日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在此刻终于找到了缘由,没有归期的等待,不曾融入他的生活,两个人看似躲在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过着相互依偎的生活,可实际上,只要他不告而别,不回来,他就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池宴许还会回来吗?
谢淮岸站在外头看了好久,牵着缰绳的手都微微发僵,良久后才上前一步,问道:“请问,你们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