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马车到了淮水边,上了船,朝着他们的老窝驶去。
水匪居无定所,一直徘徊于淮水上,打劫船上来往商人,藏在芦苇中,水性又极好,朝廷派过很多次军队来剿匪,却都无疾而终,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水匪们的驻地在哪,这些水匪像是落尽水中的雨滴,寻不到踪迹。
谢淮岸被他们带着到了水寨里,是在水边悬崖上的寨子,天险之地,易守难攻,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去。
走在木板搭建的路上,摇摇欲坠,脚下便是汹涌的暗潮旋涡,掉进去必定游不出来。
这是一条独行的路,没有退路,只能前行。
谢淮岸被水匪们当做贵人护着往前走,而被抓来的人质便没有这个待遇了,傅淮安哭了一路,现在说什么都不敢走上去,水匪恶狠狠的威胁道:“赶紧走,不然把你丢进去喂鱼。”
“呜呜……”傅淮安被堵着嘴,说不出话来。
顾连城回头看他一眼,不管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他现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到了水寨,那个冒牌货就等着死吧,从来没有人能从他手中占到便宜。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管他是谁,不管他从哪里冒出来的,胆敢冒充他,就是死路一条。
别以为拿走了他的玉佩信物就能偷天换日,水塔寨的大当家孟骠跟他碰过面,只要他们碰面……
“当家的,大事不好啦,二当家疯了!他杀了大哥!”才走进寨子的门,变有神色慌张的小弟冲到孙吴跟前汇报。
孙吴便是一路上跟着谢淮岸的不识字大汉,他是大当家的心腹,外出做任务,不料寨子发生了二当家夺权的事情,现在寨子里乱作一团。
未等孙吴反应,二当家的人便将他们团团围住,方天虎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生的高壮面相凶狠,具有十足的威慑力,一看便是悍匪头子,他狞笑着道:“孙吴,你回来真不是时候,你是想让我的刀喝兄弟的血,还是跟随我。”
“方天虎,你竟然杀了大哥,大哥待你不薄。”孙吴没想过回来会听到这种噩耗。
方天虎呸了一声,道:“那个狗东西早就该死了,每次让我兄弟去送死,好处都让你们拿,凭什么?说什么要做完这一笔就让大家回归原籍当良民,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他凭什么替我决定?”
孙吴正要解释什么,方天虎看了一眼他带回来的人,嗤笑一声:“这就是你们抓回来的人?”
谢淮岸沉默的听着他们的话,他一进山寨便十二分警惕,他的注意力观察着要紧的人,听着方天虎和孙吴的对话,眼角的余光则看到了顾连城的神色,从之前一直憋着一口气要他似到现在震撼不可置信。
“方天虎是吧?”谢淮岸从孙吴的身后走到他面前,面对穷凶极恶的贼人,他丝毫不见畏惧,似有极大的底牌。
“你是谁?你就是那个孟骠口中能让我们回归原籍,拿回土地当良民的京城大官?”方天虎挑了挑下巴,见他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十分不屑。
谢淮岸淡定的自我介绍:“在下顾连城。”
顾连城瞪大了眼睛,唔唔的开口,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谢淮岸吸引了,并没人在乎他如何。
谢淮岸颔首,道:“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该听我的,未来拜将封王不在话下,而跟随你的其他帮众们,也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方天虎嘲笑道:“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还拜将封王?”
“你可知当今皇家姓谁名谁?”谢淮岸问道。
方天虎被问蒙了,撞了一下身旁的小弟,道:“你知道吗?”
小弟疯狂摇头,他不过是一介草民,就连之前州府大人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皇帝的名讳?
“当今皇上姓顾,是我叔父。”谢淮岸气度从容,说话不见丝毫慌乱,“他膝下无子,百年之后,你觉得皇位会是谁的?只要你助本王一臂之力,打入南原,破了门阀尉迟家的势力,便是大功一件,朝中大臣必定会拥护我上位,而你——”
“则是本王最大的功臣。”谢淮岸抬手拍了一下方天虎的肩膀,他双腿有些软差一点没有站稳,方天虎勉强稳住心神,抬头便对上了谢淮岸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
谢淮岸就算在说胡编乱造的鬼话,也无比自信,就连旁边一直听着的顾连城也惊骇的瞪大了眼睛,这人究竟是谁?
他是怎么知道宫廷密事的,又是如何知道他的目的。
他是皇上特地找来掣肘他的人吗?还是尉迟家早就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
尉迟家先祖是大越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两个人民心所向,统一了战乱中的国家,尉迟家的祖先在三军中名望更高一点,不过他却无心当皇帝,只想跟所爱之人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先帝为了让兄弟与自己共享天下,直接将南原一带十几座城划为尉迟家的封地,从那之后,尉迟家便成了大越的国中国,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都与大越无关。
他们家族富可敌国,其管辖的地域安居乐业,在大越国境内每年都有百姓移居到他们的管辖地来。
几百年来,数位皇帝都觉得他们会危及自己的江山社稷,好几次都想将尉迟家族的势力瓦解。
可是他们家族的势力已经遍布朝堂,盘根错节,根本无法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