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玄关口空气潮热窒息。南晴的后腰被小臂搂住,后脑扣着一只滚烫的大手。双脚不自觉地踮起,两腿绷紧了,控制不住地发颤。属于青年的气息极有侵略性,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笼罩了下来。
紧紧闭合的双唇被急促地舔吻,齿关被人用力撬开,舌尖长驱直入。喻逐云几乎没了理智,只能遵从本能,狼崽子一样急切而疯狂,吻得极深,极用力。
南晴逃也逃不开,躲也躲不掉。他的嘴唇好痛,舌头也被咬了一口,所有的氧气都被夺走,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唔…喻……”
声音被吞掉。抗拒、求饶、呜咽,全部都融化在了唇齿交缠的啧啧水声里。
这个亲吻深得不能再深。南晴忍不住挣扎,伸手推了喻逐云好几下,却不得其法,摁灭了头顶的灯光。
世界霎时一片漆黑,城市的风喧嚣热闹,远处还亮着万家灯火,但那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昏暗玄关里。
南晴心里最初的那股惊惧过去之后,后知后觉涌上了一股羞恼。他是生气的。他是该生气的!如果是别人他早就报警了!可他现在只能像是只恼怒的小兽一样对喻逐云又推又拍,脊背处涌起一阵颤栗的酥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尝到了一串咸涩的泪水。
呜咽里混杂着淡淡的铁锈味。
南晴抗拒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哭。
他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已经被伤透了,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失望到了极点。
头顶的灯被啪一声打开。
乍然亮起的暖黄色光线刺目。
喻逐云猛地松开了手。
他垂着头,长长了些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遮住了眉眼,只露出通红的眼睑和下颌上微微泛着冷光的泪痕。
“……对不起。”
喻逐云抬起手,抹掉了唇瓣上的血珠,颤声说:“我错了。我知道我该死。我……”
他沉默了。说这些已经迟了,什么都晚了,根本来不及了。
少年看起来柔软好说话,实际上比谁都有原则,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愿意跟谁交朋友,哪怕那人名声再差也无所谓。不愿意跟谁来往了,连个眼神都不会给。
他怎么能不经同意就吻了他?
那股冲到头顶的自我厌弃感和疯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彻骨的后悔。
喻逐云的指尖有些颤抖,想要握住南晴的肩膀,却又在下一秒收了回来。即将被遗弃的恐惧深入骨髓。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喻逐云弯下腰,想抓住南晴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扇,却被南晴避开了。
少年用那双湿漉漉的杏子眸瞪他。
喻逐云于是松开了手,立刻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语气有些无助又有些恳切。
“不要赶我走,不要讨厌我,你打我好不好,求你了,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喻逐云的脸上浮现了一个掌印。他一点力气也没收着,左耳的助听器甚至因刚刚的剧烈运动而往外突出,险些掉出来。
南晴满腔未出口的话被这一下砸了回去,突然泄了气。
左耳失聪,被父母遗忘,被所有学生误解,还要被亲弟弟当面嘲讽,如果有可能的话,喻逐云也不想疯成这样吧。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就条件反射地打自己。
是谁让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表白的时候都只亲自己的手背、弯腰低身给自己脱鞋,像小狗一样摇尾巴。
“他们欺负你,是他们有毛病,你不要为了别人影响你自己的心情,在这种情况下冲动很容易做出傻事,”南晴闷闷地说,“还有,你不要胡乱自说自话……我没有讨厌你。”
喻逐云僵住,有点急切地贴到他的跟前,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但我还是很生气,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亲我,我很害怕,也很…很不高兴,”南晴扭过脸,声音有些哑,“我今天不想跟你一起睡了!”
他看了眼时间,泄愤似的把喻逐云往旁边推了推,自顾自地往浴室走。
喻逐云眼底通红,就这样笑了。
他真的害怕疯了,后悔极了。这种带着爱而不是恨的心痛如绞是这辈子的第一次。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南晴身后:“好,是我的错。还生气吗?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一点?”
南晴快走了两步,把他关在浴室门外。
少年气呼呼的声音被过滤得失真:“你、你现在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喻逐云应了,门外果然立刻没了声音。
南晴开了淋浴,胡乱地搓着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双手触摸之处皆是一片滚烫。舌尖好麻,嘴唇也好痛,仿佛还残留着另外一个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