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侍的几人还在迟疑不定,但于怀鹤太过镇定自若,自己也吃了饭菜,这群人竟然找不出问题来。
所以他们僵在了原处,像是脑子转不过来,卡住了。
归雪间尝了一块点心,瞥了一眼,心想这群人可能信了邪教,什么树仙之类的伤脑子。
而引路大娘的神志比较清醒,很快反应过来,打量了身体虚弱的归雪间一眼。
那是一种量他也闹不成什么大乱子的眼神。
归雪间:“。”
被人看扁了。
大娘隐晦地对旁人点了下头。
看来村里的人也不想现在就和他们起冲突。
飞云宗的几人年纪很轻,修为不算高,如果只有他们误入其中,有心反抗,也不一定能成功逃脱。一来这些村人虽然还是普通人,但应该得到所谓树仙赐下的东西,能够伤害到修士,二则整个村子遍布魔气,那些生长着的树木,花草,粮食,或许都受树仙的操控。
用完餐后,村人没有再为难他们,大娘提着灯笼,送他们回去。
周素衣是个胆大的姑娘,笑着问:“大娘,路边的灯这样亮,你怎么还拿着灯笼?”
大娘道:“灯油这么贵,哪能整夜整夜的点,之前亮着,是为了迎客,等会就该熄了。”
归雪间仰起头,看了一眼路边亮着的灯火。
就像是飞蛾扑火,在夜晚明亮的村庄,也会吸引路人前来。
大娘推开门,望着他们,她的神情真的非常和善:“睡吧。村长快回来了,明天他就能领着你们出去。”
门合上了,上面挂着的铃铛却没响,也没上锁,似乎不怕他们逃跑。
房子很大,但出于安全考虑,几人决定待在二楼靠窗的房间,方便观察村子里的动向,而对他们修仙之人而言,二楼的高度不能造成任何阻碍。
很显然,归雪间是唯一不能轻松跳楼的人。
不出意料,回来后没过一会儿,飞云宗的几人全都昏睡过去了。
顷刻间,外面的灯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萦绕在草木间的魔气上浮,乌云一般遮住了挡在了天空与大地间,制造出一个无星无月,没有任何光亮的夜晚。
忽然,楼下有一盏灯笼亮了。
归雪间不能靠得很近,他伏在窗边,只能看到大娘的半边身体,她的脸被自下而上的灯火照亮,神情平静到麻木,眼神却有种诡异的兴奋。
大娘抬起手,将一个铃铛贴近耳朵。
而相同样式的铃铛也悬挂在这栋楼的每一扇房门上。
大娘,你也太吓人了。
归雪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但他会装睡——能勉强骗过于怀鹤的那种精通程度,却不会装昏迷。
那铃铛晃动起来。
于怀鹤靠了过来,一把捞起归雪间,伸出手,掌心贴着归雪间的口鼻,掩住他的呼吸。
归雪间有点窒息,但能躲过去就行了。
但于怀鹤似乎觉得不行,这只是暂用的法子,他换了个姿势,令归雪间岔开腿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归雪间的身形很纤瘦,但个子又不矮,照理来说用这样的方式是很不好抱的,但于怀鹤抱得很自如。
而改换姿势时,于怀鹤的手用了点力,无名指的指腹贴着归雪间的嘴唇——柔软的,潮湿的,被肆意地揉捏着。
于怀鹤的动作顿了一下,松开了手,按住归雪间的后颈,低下头。
于怀鹤的呼吸很沉,压过了归雪间的,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了一起,铃铛这样简单低级的法器就分辨不出来了。
所以两个人必须要靠得足够近才行。
归雪间坐在于怀鹤的膝盖上,大腿内侧紧紧贴着于怀鹤的腿,小腿绷得很紧,他的睫毛剧烈颤抖,有点不知所措。
而于怀鹤……归雪间在混乱中扯出一点思绪,他总觉得这个人的身体比平时不太一样,好像也有点僵硬。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那铃铛还在发出嗡鸣声,而归雪间都快要压不住自己的喘息了。
他咬了下唇。
终于,最后一盏灯笼也熄灭了。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潜伏着。
归雪间整个人放松下来,他伏在于怀鹤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喘着。
于怀鹤就这么抱着他,走到另外几人面前,拿出来丹药。
他没用多大力气,动作很标准地掰开几人的下巴,一人喂了一粒解毒的丹药。
安静的房间里,归雪间清清楚楚地听到“咔嚓”几声。
他抖了抖,像是感同身受,又庆幸自己刚才没吃那些饭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