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雪间很后悔,他为什么醒过来,现在装睡也晚了。
穿裙子的原因,不能告诉于怀鹤。
可以用的借口,先一步被于怀鹤说出口,好像变得很虚假。
但还是不得不说。
他很轻地吸了一口气,脸颊贴着于怀鹤的腿侧,艰难道:“我……不小心穿错了。”
于怀鹤的声音身前传来:“怎么穿错的?”
又开始追根究底了。
归雪间咬字很慢,似乎是在思考:“好像是有一天,很着急去上课,不小心弄错了。”
于怀鹤的语调轻飘飘的:“嗯?”
归雪间的心又悬高了一分。
只听这个人继续猜测,说出更合理的理由:“还是为了掩人耳目,做一些不能被发现的事?”
……完蛋。
归雪间缩在温暖的被子里,背脊一凉。
龙傲天这个人真的很可怕,对他说谎,是一件很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事。
归雪间镇定下来,他偏着脸,神情很天真,很不知世事:“怎么会?”
于怀鹤没说话。
好一会儿,归雪间不知道这个人是信了还是没信,仰头看去。
琉璃灯灯光昏暗,透过细密的帐纱,落下一片若隐若现的影子笼罩在于怀鹤的身上。他斜靠在床头,腰背半塌着,有点懒散过了头,眉眼间的锋利都消散了。
归雪间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审问……他只是在逗自己玩。
于怀鹤是冷淡,不是无聊,就像他很擅长下幻兽棋,也很擅长让不怎么下幻兽棋的归雪间也能从中获得快乐。
明知道自己不想提起裙子的事,还是要提。于怀鹤是故意的,这人偶尔会显露出一些恶劣的本质来。
归雪间有点生气了。
于怀鹤却没有被人抓住把柄的心虚,他半垂着眼,目光仍垂落在归雪间的身上。
猝不及防间,归雪间掀开被子,扯过放在一旁的千金裘,披在了身上。
他的语气很不高兴:“你不是想知道怎么穿错了的,就是这样。”
一道光芒亮起,又迅速散去,留仙裙的裙摆过于宽大,而归雪间周身的空间又过于狭小,裙子不是完全服帖地覆在归雪间的身体上。
雪白的裙摆从半空垂落,归雪间看到于怀鹤的神情,原来这个人不是永远都镇定自若,也会有怔愣的瞬间。
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
归雪间没想太多,他想撞于怀鹤的脑袋,让对方不要仗着修为高就一直欺负自己。
很快,几乎是下一瞬,于怀鹤就反应过来了,抬手压住了归雪间的后颈。
归雪间动弹不得,和对方的力气相比,他简直是在蚍蜉撼树。
他被迫放慢了动作,因为很慢,所以眼前的一切看得非常清晰。于怀鹤的眼眸漆黑,睫毛在很轻的颤动着,里面倒映着的、属于自己的身影越来越满。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最后,他们靠在了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他只是很轻地贴了一下于怀鹤的额头。
归雪间疯狂眨眼,往后倒退。
然后,他看到于怀鹤笑了,这是一个很明显的笑,好像很愉快。
“归雪间,”于怀鹤注视着归雪间的眼睛,他的眼睑垂着,很薄,能看到眼睛的轮廓,他说,“你真可爱。”
归雪间心跳得飞快,他有一点喘不上气:“你……你欺负我。”
于怀鹤的回答很简短:“没有。”
他的手依旧压在归雪间的后颈,看着归雪间松松垮垮的领口,指尖向下移动,顺着侧颈处蔓延着的青色筋脉。他的指腹有一点薄茧,抚弄着归雪间最脆弱的地方,但归雪间却毫无察觉,也不会感到危险。
他好像本能地觉得于怀鹤不会伤害自己。
于怀鹤敛了敛呼吸,淡淡道:“我是你的未婚夫,怎么会欺负你?”
归雪间的心弦颤动,他歪着脑袋,纤长的手指攀缘在于怀鹤的肩膀,整个人慢慢松懈下来,他说:“好吧。”
千金裘从裙子化作披风,从归雪间身上滑落,搭在了于怀鹤的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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