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奕俞被打的跌坐在地,下意识捂着脸浑身颤栗:「哥,哥哥……我又犯什麽错了吗?」
沈逸语气不辨喜怒:「哪来的?」
洛奕俞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去正一层时候,我,我捡到的……」
沈逸抓住他的头发,强逼他与自己对视,一字一顿道:
「洛奕俞,你太让我失望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
然而就是这几个字,如此轻易的彻底为他宣判了死刑。
沈逸沉默地看着那块刺目鲜红在水中一点点变淡。
实验体没有人类的情感丶思维。
他们由人类创造,只具备最基础的感观。
所以他并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处理实验失败後的残体。
他什麽没有做错,也不需要感到任何愧疚。
沈逸在心中默念三遍,这才转过身,再次迎着那些人畏惧的目光走过长廊。
在尽头处,整个实验室最显眼的位置,有用艳红色镌刻的几个大字:
【人类利益高於一切。】
在这里生活的每一个人,无一例外背负着这几个大字一点点向上爬。
他不该,也不能是那个例外。
那天之後,他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洗手间,在里面足足待了两个多小时。
没有哭,似乎也没有多麽崩溃,只是不停的洗手,一遍又一遍。
却也只是这样而已。
出来後,他仍旧是那个衣冠楚楚,冷血到令人发指的研究员。
沈逸理所应当把这当成了最後的结局。
以至於他怎麽也没想到,不过是短短三年,这里竟然能发生如此翻天覆地变化。
那天,他穿着白色制服,照常走进无菌室准备记录新的一批实验体身体数据。
桌上原子笔莫名掉落,他弯腰去捡。
等再次抬起头时,猝不及防和那个被困在玻璃舱的实验体对上视线。
它垂着眼帘,胸膛微微起伏,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神色暗沉到有些骇人。
沈逸下意识蹙眉。
这一批,怎麽醒的这样早?
这个想法冒出的那一刹那,他便猛然察觉到了有什麽不对劲。
果不其然。
在他四周,那些密密麻麻的玻璃舱内,实验体无一例外睁开了双眼。
无数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压抑到让他莫名喘不过来气。
沈逸下意识向退了几步。
常年在实验室内生活丶工作的经历,让他生来比旁人敏锐许多。
这种说法很荒谬……但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就好像有一把看不见的刀刃,用细到快要断裂的绳子悬挂在自己头上那般……
沈逸一点点活动僵硬的脖颈,抬头去看。
却险些被顶上白灯晃到眼。
「咔嚓——」
微不可察的声音不适时响起。
他瞬间回神。
转眼便看到有几条裂纹悄悄爬上玻璃仓。
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