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朝殿外一瞥,却丝毫不慌,“今日成败得失皆在此刻,我既已走到这番地步,束手就擒?必然是不可能。”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朝着外面乌泱泱的大军看了一眼,一个响亮的笛声迅速传遍整个皇宫。
笛声刚落,屋檐上一排排射箭手蓄势待发。
“整个宫中如今全是我的人。”裴观淡淡一笑,手起刀落,一旁立着的旗帜轰然倒下,那一瞬,无数身着异服的将士倾巢而出,将原本宽大的石道上围得水泄不通。
场上的人心中一顿,寒意涌上心头。
被废的皇子不惜与敌国联手争夺皇位,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事不骇人听闻。
眼看丹摩的将士紧逼殿门,成败在此一举,林穆和心中有些怅然,他想到那个过门不过一年的新妇,实在喜欢。
他不禁捏紧手中的长剑,“三殿下,送陛下离开此处!”
裴松看着他发白的手指,“我留下来与你一起。”
林穆和沉了口气,小声道:“此次丹摩大军数量尚未可知,若此处当真沦为绝境,你尚有不测,前面我们做的所以打算全都功亏一篑,不值当。”
裴松瞪他一眼,“今时今日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林穆和摇摇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带陛下赶紧离开,此举并非担心你,而是陛下需要有人保护,除你外其他人都不放心。”
裴松听完虽有些犹豫,但又觉得话有理,便同意,“你万事小心,定要活着。”
林穆和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
眼看陛下渐渐没入暗处,而大军也如潮水般涌来。
不知这一次到底能不能活着出去。
天色暗沉如黄土蔽日,四周呼啸的风拉扯着破败的旗帜,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将林穆和的思绪拉回现实。
无数人头斩落在地,那些丹摩人的面孔躺着血泊中,看着格外刺眼。
两军交战疲倦时刻,一道晃眼的银光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利剑穿破胸膛,鲜血直流。
“将军!”林瑞赶紧挡住敌军下一个动作,好让林穆和有些喘息的机会,“将军你先往後撤!”
林穆和捂住伤口,一道鲜红的血迹从额头缓缓流下,那双冷冽的眸子更加黯淡,他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走不掉了。”
眼看从宫墙上跃下的丹摩军队越来越多,谁也不知道这座皇宫中到底有多少丹摩人。
突然,又一声笛声响起,裴观那张清瘦的脸从轿撵上出现。
交战声渐小,只听见轿撵上风帆的声音。
“如何?”裴观问道,“林穆和你压错宝了。”
林穆和捂着胸口脚步停在轿撵前,鲜血却不停地从指缝间溢出,他喘息低声道:“丹摩人生性狡诈,你答应了他什麽条件?”他笑了笑,自问自答道;“是南边的那块矿産?是吗?”
裴观看着他,从轿撵上走出,“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只要能得到皇位,我无谓牺牲。”
“你不会活着离开这里的。”裴观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没有波澜。
突然,一道尖锐又急促的马蹄声猛然响起。
“驾!”
林穆和蓦然擡头,一张明媚而着急的脸出现在眼前。
穗岁大声喊道:“把手给我!”
呼啸的风从耳边拂过,带着她身上的寒意。
“你怎麽来了!”
她一把拉住林穆和的手,林穆和奋力一跃落在她的马背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她的後背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