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妈又犯病了!”光头强踏着双花色拖鞋走出来,遇到方家夫妻尴尬地笑了笑,他本想光着脚出来捡鞋,萧愉给他拿来一双拖鞋叫他穿上,看见女儿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了转变,乖乖把拖鞋穿上了才出来。
“小头爸爸还好?”
“身体基本恢复了,精神还有点恍惚!”方建中是长在金窝里的少爷,大学时期就创业,父母也支持,生意做得不错,哪知后来金融危机追着他赶,灾祸找上你任你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公司破产后他一时想不开跳了楼,死了也一了百了,命还在,脑袋却出了故障。
欧阳诗是地地道道的安居镇人,破产后连住房也抵押了出去。她想得开,心态也好,二话没说带着儿子和丈夫回了安居镇。
房子自她父母离世后空置了几年,没破没坏打扫干净了就能住人。
萧望张望了一番,确定章立早进屋后碰了碰章林生的手臂,“你应该疏导疏导你姐,再不济,去医院精神科看看,或者叫你妈去抓几副中药吃着调养也行!”说完又恍然大悟,“你爸不就是医生吗?现成的!都不用看诊的钱!”说完又自圆,“你爸是中医哦!中医在神经这块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我也想啊!我们全家人都想,你也看见了,我姐平时根本就不理我们,除了上学,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她那小黑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读圣贤书。”方便面嘴里嚼着最后一口方便面两手揣在裤兜摇摇晃晃走来,“你们说的不正是我吗?”
萧望觑了他一眼,“说的是你,要是明年中考你再考不上,只有拿着锄头把黄土这本书翻来覆去了!”以锄为笔,把土地作书对他来说也不错,至少目前对他来说书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和符号就是针尖对麦芒,扎得慌。
“你这个比喻形象生动,上得了台面!”他靠在方寸久身上,“是吧?哥!”
方寸久后移一步,搬走木梯的事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得意忘形了。方便面失去重心前后左右摇晃了几下,“你们听说了吗?新郎来不了了!”
众人面无表情,他也知觉了,“怎么,我错过什么了吗?”
“没有。”萧望答。
“不管了,错过什么只要不错过电影就行了!”他碰了碰方寸久的肩膀,“你买到《长江7号》了?”
柳珍和杨燕在厨房忙了会儿,左等右等没等来周金枝。毕竟是给她帮忙,主人不在工作也没了头绪,忙了一大早,还没顾上吃饭,停下来才觉得饿,于是商量先各自回家做饭。
凌楼遥遥看见东北旮旯里腾起的几缕炊烟,就知道她们已经在做饭了,他摸了摸肚子,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这些天他推说警局的工作忙很少吃饭,实际是没有食欲,没有食欲的他此刻想通苦的是自己,有什么不畅快的也千万别和食物过不去。
“放下吧!”他告诉自己,在他下定决心的刹那,凌穹的大嗓门七弯八绕传进耳朵。他没有回应,隔山喊话与静谧的安居镇不搭配也有损他男子汉的脸面。
“就知道你在这儿!”凌穹气喘吁吁跑过来,小时候只要受了气挨了打他就会跑到山脚,找个大石块站着向远处扔石子,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被扔了出去。那时候还没有路通向山顶,“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只能停留在文字层面想一想。现在有了公路,心里揣着事儿不知不觉就晃到了半山腰。
“知道我在这儿你还叫得像只乌鸦!”他压低声音说。
“趁此机会练练我的嗓门儿!以前男女表达爱意,都是这样隔山唱歌的!你想不想试试,看萧愉姐是想要渡船还是喜欢碾坊?”
凌楼莞尔,酒窝被送到耳根。他脸上完全没有活了二十五年的印记,细腻白皙的皮肤让女生看了都羡慕,杨燕总说怀凌楼的时候她总想吃辣椒,酸儿辣女,以为是个姑娘,没想到生出来是个小子,那幅皮相还是像个姑娘。“你懂得倒挺多,为什么每次考试的时候你这满腹的经纶没什么用场?”
“不要转移话题!现在问题的核心是你,我的问题嘛,稍后再议!”
“凌穹,明年你一定能考上!”她把双手放在嘴边,对着安居镇喊。阳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照射安居镇,半白的雪托着安居镇,宁静祥和。对面没了大山的阻挡,凌穹的声音像飘落的雪,散到了各处。
凌楼一脸嫌弃地捂着耳朵向下走,“你也试试!”她眼疾手快拉住凌楼的衣服下摆。
“不要,我可不像你那么没脸没皮!”
“试试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保证,只要你喊出来一定心想事成!”凌穹拽着凌楼不肯松手。
“我喊什么?”
“萧愉,我一定会娶你!”
凌楼踢着脚下的石子,猛抬头大声喊出:“我要开始新生活了——”他终究缺少勇气。
“章林生,吃饭了!”柳珍不是四川人胜似四川人,言行间呛得人鼻涕眼泪一大把,她站在门前双手插在腰间,右手拿着锅铲声音洪亮。
迎面走来的章医生赶紧低下头,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走到柳珍前面,“你看看你,成什么体统!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喊人吃饭就喊人吃饭,你这副样子算怎么回事儿!”
柳珍放下手臂,“你快进去吃饭,啫喱水把脑袋都被压扁了还在这儿数落人!”
章医生摸了把头发,喷了啫喱水连头也显小了,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别人说的都是对的,就我说的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