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被你收拾的那个家伙!”方便面说,“像在被群殴,活该!”他啐了一口道。
“敢抢老子的位置,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袁野被几个二流子架住动弹不得,皮衣男走过来,狠狠扇了他两个耳光又照准肚子踢了他几脚。皮衣男每做一个动作,方便面的嘴就跟着歪一下,“要不要过去帮帮他?毕竟咱一个学校。”方便面先按捺不住了。
“再等等吧!”方寸久说,想到他在食堂对章林生的那副熊样,方寸久就不想帮他,可要真落下内伤,如自己遭受那般痛苦,又心有不忍。他右手伸进裤兜,兜里的手电筒沾上了手掌的汗,他抽出手掏出卫生纸擦手。
袁野喷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正中皮衣男的黑色皮衣,他太阳穴的青筋暴起,眼看冲破外面那层皮的阻挠,“来啊——有本事你就打死老子啊!”袁野喊破了喉咙,变了声,嘴角却露出带血的笑,狰狞而恐怖。
“快跑啊,警察来了!快跑啊——”方便面大声喊。时值大肆打击聚众斗殴时候,皮衣男一群人都收敛了许多,虽然他们对警局已不陌生,可对那个地方多少还是带着畏惧。方便面一喊,加上方寸久手中电筒的作用,那几个人全都逃之夭夭。
袁野瘫倒在地,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白天都没有这么明亮。明天一定是个尚好的晴天,可是他却不想再看见明天,明天怎样又关他什么事?方便面跑过来看了他一眼。在方便面站到他面前的一刻,他费力抬头看见这个高出他这么多的人忽然觉察到自己的渺小,如此渺小的自己为何又要同短暂的人生作对?
“没死!”
方寸久站在小道的尽头,恍见另一边之前逃走的人又向这边飞奔,紧接着就是几声口哨响。这下警察真来了,是网吧里的人报的警。方寸久急忙和方便面两个人把袁野拖到靠墙的位置坐下。那群人从他们眼前跑过,被小道尽头出现的警车堵了去路。
“警察叔叔,我们真没打架,看他受欺负,我们才过去救他的,我们这么热心肠的公民,您跑遍整个安居镇也难找出第三个!”方便面按住袁野的头,转过他的脸给对面满脸络腮胡的警察看。老王头看着满脸青紫的袁野,慢吞吞拧开茶杯盖子,喝了口茶道:“是这样吗?”
袁野保持沉默,始终不发一言。“这小崽子,贼没良心!”被带上警车时方便面忍不住大骂。“我再也不救你了,再救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警局里的白炽灯亮眼,里面冷清得连一片羽毛都不屑停留,靠在墙边被逮住的几个混混冲他们扮鬼脸,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你们还是学生,打电话叫家长来吧!”一个中年男子离开座位到饮水机处接水,“你说你们,是无梁第一中学的学生吧!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他们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无赖。”
“徐警官,行个方便呗!”皮衣男翘着二郎腿说,方寸久认真看他,才看清夸张的杀马特发型,右耳戴黑色耳钉。
徐警官用手中的笔敲了敲桌子,“正经点!”又用手中的笔指着他道,“把老耿叫来!”
“叫他来干嘛?这个人和我没关系。”徐警官没理他,椅上又换了个砂锅头胖胖的年轻警察。
“方寸久被带到到警察局了!”凌穹本来是去找方寸久和他一起回家的,没想到目睹方寸久连同一群人被带上警车的画面。欧阳诗在后院酿酒,今天小头爸爸去送了趟酒,没发生任何意外,回来就倒在床上大睡,想来是累着了。
凌穹唤醒了沉在浓浓酒香中的欧阳诗,她踮脚侧身穿越重重水缸水桶。“谁进警察局了?”她问,似乎听见她说的是方寸久,心里还是确定。她有这样的自信,她的儿子进警局,也是见义勇为,即便知晓,还是免不了担心。
“方寸久!”
“有没有受伤?”
“我没看清楚。”凌穹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方寸久拿着听筒刚要给欧阳诗打电话,就看见欧阳诗和凌穹从窗外一闪而过。
袁野坐在一旁,始终不见姥爷,还有的那点希望也淹没了,也是,当着办公室那么多老师的面打了他,他还会管自己才怪。自己想要的不就是这样效果吗?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失落呢?他干脆把腿缩上椅子,准备躺在上面睡一觉,一觉醒来天会亮,太阳会出来,街上车水马龙,教室里面又是闹哄哄的,饿了就去小卖部食堂,困了就趴在课桌或躺在床上睡一觉,每天不都是这样的吗?
欧阳诗想到上次在办公室当着孩子说的话有些重,心里过意不去,看见孩子又是一个人孤零零蜷缩在冰凉的椅子上,微风拂过,吹起了她心底的那片小柔软,“你姥爷没来吗?”他抬头看了欧阳诗一眼,又耷拉下眼皮,准备继续睡觉。欧阳诗叹了口气,过去和老王头说了会儿话,说话时不时把目光投到方寸久和袁野处。
“走吧!”她摘掉袁野脸上盖着的报纸。袁野看也没看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你爱待这儿就待这儿吧!”欧阳诗说。
我们的时光
毛毛虫会破茧成蝶,但不是每只蝶都能让人赏心悦目,袁野自以为破了茧,可他不知,这团茧存在的时间,才成就了蝴蝶。他感觉现在就纯粹是一只长了翅膀的毛毛虫,翅膀还是灰不拉几的,要多丑有多丑。他嫉妒、羡慕章林生,为什么弱小就会被保护,而像自己这种努力包装强大的人,拼了命想要给别人安全感的人,反而活得这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