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诗千方百计才打通了电话,却不知电话那端的人们已然泪流成河,“我想在这边当一段时间的志愿者。”
“回来,把你儿子一起带过去!”
老好人抢过电话,手捂听筒,白了一眼情绪激动不受控制的他的妻子,“说什么呢你!孩子还在这儿呢!”他低声道,又把话筒拿到耳边。
“没事,你在那边注意安全就行。方寸久?”老好人看了眼眼睛红肿的方寸久,“孩子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好的!”
方寸久抹了眼泪,真的太害怕了,害怕自己最爱的人会不声不响离开,他接过电话断断续续道:“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嗯,你要照顾好你自己!爸爸……爸爸我会照顾好的!”
“好的,儿子,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相逢是久别重逢
五月的风中裹着很好闻的青草牛奶味道,青翠覆上东边山野,近处是开遍的映山红,点缀在林间犹如盛放在雪中的墙角红梅。
凌穹翻出衣服,几乎只留了校服全都用纸箱装好。她充分发挥她二哈的本领,“整个家都要被你拆掉了!”方寸久脱掉厚厚的冬衣,换上了白色外套牛仔裤,他站在门口,远山在他身后现出无可挑剔的轮廓。
“要你管!”她抓起一件衣服向着声音的源头扔了过去,衣服飘飞的瞬间她才看清对面站着的人是方寸久。
方寸久冷静摘下头上的花格子衬衫,“不是要管你,我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忙。”他脸上的笑催折了满山的映山红,“不用了。”凌穹的语气缓和下来,大概是不想推翻第一句话中的无礼,她抱起衣服随手扔进了纸箱。捐钱是一份心意,捐衣服也是。今天上午他们班要举行募捐活动,天没亮凌穹就起床收拾衣服。几天前学校下半旗默哀确实感染到她了,现在那股“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感情依旧在胸中激荡。
“你惹她了?”方便面偷问方寸久,他懵懂地摇头。
“喂,你吃火药啦?”方便面在后面冲凌穹的背影喊。此刻她又羞又恼,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萧望站在楼梯口两手空空,他像猴子搬苞谷在家里拿一件扔一件。最后觉得什么都不适合就一件也没拿。
“上次我给你的题,你做完了吗?”他追上问方寸久。
“做完了,要我把答案背给你听吗?”他神色疲惫,虽然上一秒欧阳诗打来电话报了平安,可是下一秒他又会惴惴不安。
萧望后退几步脸上现出惊恐的笑,接着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你自己知道就好!”
“你不捐点什么吗?”方寸久问他。从小到大,他从没做过选择,需要选择的事情全让周金枝帮他做了。
“我有选择恐惧症,不知道该捐什么!”他拉过方寸久,“要不你帮我看看捐什么好?”方寸久没动,前几次遇到周金枝,他向她打招呼她连礼貌性地点头都没有,后来她倒是礼貌性的点了头,可是没神情也没话语。
方寸久不去,他又去拉方便面,方便面甩开他,“不去,你丫烦不烦!”两个人走出院门,独留他一人在萧瑟的风中。方寸久走出几步停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折身往回走。
“哥——”方便面发现方寸久没和他同行回头叫他。
“你们先去!”
“修水管!把家里修成这样!”周金枝搬了沙发出来晒,幸好今天还有点阳光,“左边,你往左边去一点!”沙发卡在门里,她指挥着光头强,左不行向右,向右不行又往左。光头强扭着他矮小麻杆一样的身体,像一副鱼骨架在门口左右摆动。他屁股往楼梯上一放,耳根子都被周金枝说得起了茧,“你那么会弄你自己弄好了!”
“快快快,搬开!”萧望看见门口堵着沙发也忙着对光头强发号施令。
光头强看见他身后的方寸久眼睛如星般闪亮,右眼眼角处的伤痕也变成了眼角的皱纹,隐匿了完全看不出来。“叔叔!”方寸久叫他。
他露出小米般的牙齿,“什么叔叔不叔叔,你跟那浑小子一样,就叫我光头强!”说完才觉到了不对,怎么能说人家孩子“浑小子”呢?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毛巾抹了脸上和头上的汗,提了提裤子,每次他坐下休息时总要松皮带。紧皮带后他去挪沙发,屋里面的周金枝已经没影儿了。
“这个可以拆开!”方寸久走过去,三下五除二拆了沙发。
光头强摸着光头,“我就说嘛,这个可以拆开,她还不信!”
方便面骑着自行车追上凌穹,“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哥不敬,妖孽,看我今天怎么惩罚你!”他放慢速度道。
凌穹转头对他咆哮,调子由最高音往下降,眉头紧皱。她也不想对方寸久发脾气,发了脾气也只好僵持到底,而问题的根源就是方便面,“都怪你!我还以为站在外面的人是你!”凌穹抱着纸箱继续向前走。
方便面拍了拍两只耳朵,从里面掏出耳塞,“幸好我早有准备!”他为自己的明智深感自喜。
周金枝靠着沙发站起看见方寸久又立马坐下,不知为何她竟有点害怕见到方寸久,看见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是他太优秀的缘故吧!她想,就像在优秀的萧愉面前她不知道说什么一样。她贴着地面到卫生间。
萧望的房间填充着各种武侠人物的画像,方寸久细看,墙上有射雕的郭靖,有独臂的杨过还有翩翩公子段誉。“都是你画的?”
他立即来了精神,“对呀!这是郭靖,你知道吧?降龙十八掌!”他前后掌开合,打出了虚实相间的降龙十八掌。“还有没有发现什么?”他追着方寸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