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林不信京城首富于家会破产。
更不信于兮会一贫如洗。
然而容不得他不信,因为于家开始变卖京城的商铺了。
不止商铺,就连京郊的庄子也在找新的买家。
更甚的,于家破产荡业的消息逐渐在京城传开,当值之时,不少同僚借此嘲讽他。
“听闻于家在贱卖商铺,宋大人好日子要到头了。”
“京城首富破产荡业,当真是我朝开国头一回。”
“听闻宋大人的岳母四处借钱,其他商铺的东家都不敢把钱借给她,宋大人,你可借银钱给岳母了?”
“娶个商贾妻,原本还有些银钱,如今,银钱都没了,宋大人还如何趾高气扬?”
“玲珑阁好似也在找卖家,这家店铺如今是香饽饽,许多人都想下手,就看花落谁家。”
…
宋寒林恍恍惚惚回宋府,却见于兮在赶人,准确来说,是在遣散她的陪嫁婢女,大喜和二喜。
于兮给了大喜和二喜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卖身契在包袱里,从今往后你们自由了。”
大喜、二喜哭得泣不成声,尤其大喜,抱着于兮不肯撒手,“小姐,我要跟着你,求求你让我跟着你,我和二喜走了你怎么办?”
于兮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最后离别前的温柔。
伸手轻轻拍了拍大喜的后背,于兮宽慰,“莫哭,你们也到嫁人的年纪,拿钱嫁一个好夫家。”
大喜不肯,“小姐,我不要嫁人,我也不要月例,我就要跟着你,小姐你别赶我走!”
“好了,你家小姐如今一贫如洗,委实没有多余的钱养你们,走吧。”于兮看向一旁沉默不语,但是同样红着眼的二喜,“去吧,无需担忧我。”
二喜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对于兮磕了三个响头,“奴婢会等小姐。”
于兮颔首,“走吧。”
大喜被二喜拖着走,边离开边哭,“小姐!我会好好存钱,小姐你一定要来找我!”
路过宋寒林时,大喜还在悲伤的情绪中,眼里只有渐行渐远的于兮,二喜倒是注意到宋寒林,但也只是注意到。
两个人都没行礼。
此时神情恍惚的宋寒林也没在意,抬步走到于兮面前,“果真,败了?”
如同变脸一般,于兮收起脸上的温柔,抱胸冷冷睨着宋寒林,“不久之后,于家的商铺会悉数转让出去,宋大人还未接受现实?”
“怎会…败到如此地步?”
“官场多变,谁也不知道哪天官身就没了,商场亦是如此,有何稀奇?”于兮侧身往屋里走,“我若是大人,此时该找下家了。”
不管宋寒林听不听得懂‘下家’二字,于兮兀自关上房门,任由宋寒林在风中凌乱。
*
刘择又在玲珑阁外踟蹰不前。
无比熟悉的场景。
于兮跨过门槛,面带微笑看他,“刘校尉可是来归还账款的?”
京城满是于家的流言蜚语,面前的人一如初见时笑意盈盈,刘择愣了一瞬,“东家好。”
“刘校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