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霎时一静。
热热闹闹的氛围被沈枢这一句话给砸没了。
沈停云刚刚明媚起来的小脸垮了下来。
沈从灵默默地放下筷子,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害怕这把烧起来的火,殃及她这条可怜的小鱼。
陶氏嗔怪地看了沈枢一眼,给身边的侯爷递了个眼色。
侯爷就当没看见。
他也有点儿不太敢管。
谁让大儿子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兄弟,皆要求严格的。他都能想象到他插嘴以后,沈枢用话顶回来的样子。
沈枢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扫了兴致,目光看向沈培,过问起了沈培的功课。
好在沈培一向不用人操心,没问两句便结束了。
沈枢的视线转而落在沈从灵身上的时候,沈从灵立马低下头。
“罢了,用饭吧。”
他话音落下,其他人才开始动筷。
沈从灵更难受了。
这还不如问她两句!
因着刚才那一出,桌上再没有欢声笑语,就连筷子碰到碗的声音都很没有,只有锅子沸腾咕嘟咕嘟的声音。
于皎低头吃着东西,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有了孩子以后,沈枢一脸严肃地逼迫尚在襁褓的孩子认字的画面。
“噗”
于皎一下子没忍住,轻笑出声。
沈枢的目光立刻落到了她的身上。
于皎赶紧将笑意抿进唇缝,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用完饭后,一家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
陶氏说起于皎昨日和她提起的年底的打算。
“皎皎想给府里的下人一人发一套冬衣作为年礼,侯爷觉得怎么样?”
“这是内务,你们两个商量便好。”
沈从灵插话,“一人一套也太多了吧,这要多少银子?”
陶氏笑道:“你嫂嫂有本事,侯府名下的铺子最少的也翻了一倍的盈收,这笔开支能拿得出来。”
“那也没必要。”
陶氏闻言摇了摇头,问沈从灵,“你可知你嫂嫂为何如此?”
沈从灵不知道,茫然地看向于皎。
于皎解释道:“他们虽在侯府为奴为婢,但也是人,有父有母有兄弟姐妹,有人疼爱。从这方面来看,他们与我们并无不同,只是生活比我们艰难。日子本来就很苦,若遇上严苛的主子,日子便会更苦,若是你,你还会真心实意地办差吗?”
沈从灵想了想,觉得自己不抽他一顿,算好的,随后摇摇头。
于皎继续道:“那若是遇上待他们好的主子呢?”
“明白了,待遇好,自然愿意留下,不会生出二心。”
于皎颔首,“自家就有布装,做起来也方便,算下来其实花不了多少钱。不过这发下去的冬衣也还是要按着下人们的等级来,这样他们心里有了比较,就会想着更卖力地表现自己。”
沈从灵学到了,心里暗暗佩服,但面上还是不太肯承认。
定远侯听完,夸道:“确实很有谋算。”
陶氏道:“那侯爷觉得年宴就交给皎皎如何?”
侯府这么多年,年宴都是陶氏操办的。
能操办年宴自然意味着于皎进一步得到了认可。
日后恐怕就不是暂时管家,而是一直管家了。
定远侯没有异议,陶氏便痛快地将年宴交给于皎。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便要散去。
侯爷单独留了沈枢有事要说。
于皎便独自离开。
刚走到外头,就看到站在灯笼下面神色郁闷的沈停云。
沈停云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去。
“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