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先打探关于新娘的线索,就算不进村子,也得问出点什麽来。”杨凌空说。
忽然奇美拉感应到瞭什麽,转过头冷冷地问:
“你是谁?”
不知何时,一名身穿白色唐装和黑色长裤的俊秀青年站在衆人身后,左手心到手腕处缠著一条浆红玉串,似是破碎的血珠,右手折扇轻敲手心,优雅地自我介绍:
“我是下元村的族长元秀慈,诸位可是遇到什麽麻烦吗?”
杨凌空诚恳又急切地向元秀慈求助:
“元族长好,我们徒步进山,结果迷路瞭,手机放在车上没带出来,可不可以让我们借宿一晚?”
“你们没听到他说的是‘下元村’吗?”夏乾宁小声提醒,“可石头上明明写的是‘上元村’。”
“下元村自古便不收留外人,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元秀慈折扇一横直指林执,“隻要你答应我一事,我便收留你们一晚。”
林执警觉:
“什麽事?”
“我邀请你参加我们村的民俗活动‘水神牵红’,”元秀慈笑得如沐春风,“如果你够幸运被牵上,就能成为水神的新娘。”
白骨新娘3
“水神的新娘”肯定不是什麽好身份,否则好处轮不到他这个外人。然而眼下隻有这一途径能进入下元村,林执隻得对元秀慈违心一笑:
“可以啊,我的荣幸。”
得到林执应允的元秀慈态度愈加亲切,带领试炼者们进村:
“愿你不虚此行。各位请随我来。”
夏乾宁声音压得很低:
“他是装傻还是真没看出来,找个男的给神牵线,这不是糊弄神麽,不怕遭雷劈?”
黑夜行嗤瞭一声:
“少见多怪,说不定有的神就好这口。”
下元村的夜晚静谧得略显萧瑟,平整的村道两侧整齐排列著一栋栋传统老宅,门前簷下悬吊著大红灯笼,红光把宅门涂得鲜血淋漓,仿佛一起凶案现场。路上偶尔有经过的村民,都是些出门散步的老人,步履蹒跚,行动迟缓,孤魂野鬼似的在路上游荡,他们看林执一行人的神情和见鬼无异。
路上元秀慈详细介绍瞭下元村的历史,下元村的前身叫上元村,上元村的族长有一奇珍异宝名为桃花镯,佩戴这隻桃花镯便可跨越沧海桑田。千年来,每逢战乱、瘟疫、饥荒等天灾人祸,族长便携村民穿梭时空,寻觅一处桃源安宁度日。
“听著像《桃花源记》,”夏乾宁不说骚话就浑身痒,“乡村旅游包装的经典话术。”
直至百年前,上元村内出现一名陌生女子,她身穿异服,有倾国之色。时任族长元遇卿心地善良,收留这名来路不明的女子,二人情愫丛生,元遇卿甚至不惜一再违背上元村千年古训,誓要娶女子为妻,并将传傢之宝桃花镯作为定情信物赠予女子。
大婚之日,八抬大轿抬至族长傢门,衆人迟迟未见新娘下轿,拨开轿帘却见轿内空无一人,新娘竟携桃花镯不知所踪。元遇卿因遭挚爱背弃,悲愤交加,口吐鲜血,血珠化为粒粒红玉珠,状如相思红豆,当场殒命,实乃情深不寿。
“恋爱脑遇上仙人跳,”夏乾宁再一琢磨哪裡不太对劲,“这故事怎麽又天外飞仙又穿越又吐珠的?”
“民间传说都是这种奇情怪事的魔幻风格,听听就好。”杨凌空没当真。
黑夜行则有不同见解:
“或者确实有某任族长被外来女子骗财骗心这事,其馀的就都是艺术加工瞭。”
根据上元村的规矩,非寿终正寝者的牌位不得供入祠堂,元遇卿的尸身隻能抛入阴阳河中顺水流走,上元村村民于心不忍,又将元遇卿供奉为水神。后遇时局动荡、流寇四起,上元村也遭到流寇劫掠屠杀,一日流寇过阴阳桥洗劫上元村,行至中央桥体忽然断裂,流寇尽数落入阴阳河中溺毙。
幸存者认为这是水神显灵,便将村名改为下元村,寓为道教三官中的下元五炁解厄水官,农历十月十五水官解厄,祭祀神灵,祭拜先祖,驱邪禳灾,也以此纪念保护下元村的元遇卿。
恰好此时衆人路过祠堂,正门悬挂“元氏宗祠”的漆金牌匾,内部鳞次栉比的木制牌位陈列在供台上,祠堂前铁铸圆平口香炉被线香熏得焦黑,昭示著旺盛的香火和子孙的虔诚,而吸引林执注意的是一副悬挂在祠堂正中央的人物画。
通常情况下,祠堂内所挂的人物画像都是历代族长或光宗耀祖之辈,但这幅画裡却是一名站在桃花树下脸部被浓墨涂黑的女子。
“元族长,冒昧问一下,这副画裡的女子是什麽人?”
元秀慈目不斜视地走过祠堂:
“她就是那名携桃花镯不知所踪的盗宝女子。”
“这故事还真是真的啊?!”
夏乾宁惊叫起来,杨凌空问:
“这麽神圣的场所,为什麽会挂她的画像?”
闻言元秀慈停下脚步:
“虽然外姓人不能踏足祠堂,但那些都是老祖宗的陈规,你们要是真感兴趣,进去看看也无妨,”元秀慈“啪”地甩开折扇掩嘴轻笑道,“下元村的村民相信终有一日,那名女子会经历种种因果轮回后再次回到此处,偿还她前世所欠下的情债。”
尽管元秀慈允许进入祠堂参观,受文化环境影响大傢多少都有些忌讳,唯有奇美拉无所顾忌地走进祠堂,站在画像前端详几秒钟后又走出祠堂,对林执说:
“项链。”
林执捂住胸前的吊坠:
“项链怎麽瞭?”
“她戴的项链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