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钱沽心不在焉,他站在之前白徊住过的客房门口,看着里面整洁的好像没人住过一样,一如白徊这个人干净的模样。
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太好,因为怎么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少爷,小心!”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钱沽抬起头,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向着他倾斜下来,乌压压的迎面砸向他的头。
那瞬间他却像被定格在原地一样,双脚生根,无法动弹,突然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将他身侧的花瓶吹落,搬运的工人脚一滑,落地窗从二楼直面而下。
“乓”的一声巨响,一口的客厅全是碎裂的玻璃渣。
工人瘫在地上被吓得手脚发软,站在楼梯上的管家愣了好一会儿才缓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四周诡异的安静了片刻,才噔噔噔的传来慌张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人没事吧。”
人没到,紧张的声音先传来。
钱母看着静立在原地的钱沽,过来抓着他上下摸索了一番,确认人没事,转头看着下面的残渣,轻舒了一口气,缓下声音说:“没事,让人清理一下,小心不要被碎片割伤。”
“诶,好。”管家反应过来。
钱母仁慈心善,工人连连道谢,帮着一起去收拾狼藉。
“怎么回事,你一回来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钱母眉头皱的死紧,她不太清楚钱沽具体干的是什么,只隐隐知道不是普通人能干的,在自主选择上,她向来是放养,不会干涉钱沽的自由,但看他这个样子,难免还是会放不下心。
压在喉咙里的话翻滚了一下,还是没说出让钱沽回来继承家产的话。
“我没事。”钱沽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口气说:“可能是有点累。”
钱母有些心疼,“累就在家里多休息几天,本来想把这间客房换一面落地窗,但想想现在也挺好的,就不换了吧。”
“为什么……要换。”钱沽有些迟钝的看着她。
“这间客房太久没有人住了,之前你有个朋友……”说到这里,钱母迟疑了一下,接着眉头一松的说:“好像是姓白来着,那孩子住了几天,我不是寻思着之前光线有点暗吗,想改一下,不要门了,直接换成打开就能去阳台的落地窗,我觉得……”
钱母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钱沽却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想给这间房改一下……”
“不是这一句,你说他姓白!”
“对啊。”钱母有些疑惑的看着突然变了脸色的钱沽,“怎么了吗。”
“你不记得他叫什么了吗。”钱沽的神情有些不敢置信。
“我想想,好像就是一个姓白的年轻人……”钱母费心的想了片刻,突然无奈的笑了,“可能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
“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钱沽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记得了。”钱母摇摇头,但见钱沽忽然白了脸色的模样,她小心又紧张的问:“怎……怎么了吗。”
钱沽闭了闭眼睛,他摇了头。
本来在说出“我喜欢你”的那句话的时候,他就想过离开小世界之后他要怎么向自己的父母介绍白徊。
“我出去走走。”
他避开钱母关切的目光,转身离开。
钱母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身后的客房,可无论她怎么费尽力气去想,也只是想起一个朦胧的影子。
……
钱沽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他无法相信能把一个印象深刻的人忘的这么彻底。
尤其他第一次邀请白徊回来住的时候,因为他难得主动带朋友回来,他父母异常的开心。
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他恍然记起老道长曾说,一个人死了并不是死了,当世界上不再有人记得他,那才是真的死了。
他募的停住脚步,白徊死了吗,真的死了吗。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前方一个着急赶公交车的人焦急的向前面跑来,一路磕磕碰碰避开不少的路人,钱沽愣在原地,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对上的就是对方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
“麻烦让一下!”
钱沽径直被对方的肩膀撞的一个踉跄,脚下又恰好被人行道上的水栓绊倒,在急鸣的车喇叭下,他整个人直接侧倒向车来车往的马路。
那瞬间他听到了旁人传来的吸气声,车喇叭的摁压声,刹车的急行声,然后他的时间好像停滞了,身体在空中滞留了短暂的一秒,一只微凉但有力的手拉住了他。
意识回笼的刹那,周围的一切重新变得鲜活起来,他站在人行道上,心脏本能的残留着劫后余生的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