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胡商,本就是颗用完就该丢的棋子。
新的权力格局正在慢慢形成,但皇帝对大皇子的最终态度,还是个谜。
这京城的水,好像才刚刚被搅浑。
姜无尘知道,接下来,每一步都得更小心。
复仇的路,还长着呢。
刘承志倒台后的京城,天儿好像都阴沉了好几天。
宰相府门前能跑马,跟以前车水马龙堵得人头疼的光景,简直两个世界。
朝堂上,那根搅屎棍没了,反倒安静得瘆人,个个儿都伸长脖子瞅着,又不敢真瞅。
就在这当口,一道明晃晃的圣旨又砸到了姜府。
宣旨的太监嗓门拔得老高,尖细的声音带着股子掩不住的喜气,在前厅里绕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无尘揭发国贼刘承志通敌卖国,功在社稷,忠勇可嘉!特赏黄金千两,御赐绸缎百匹!擢升为‘军需贸易与财政监察司’正使,即日上任,掌印视事,钦此!”
正使!
一步登天!
姜无尘跪着,背挺得笔直,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臣,姜无尘,领旨谢恩!”
他双手接过那卷明黄绸缎,入手沉甸甸的。
这一次,不是试探,是实打实的权柄。
皇帝老儿这一手,赏得够狠,也把他架得够高。
监察司这把刀,算是彻底塞他手里了。
圣旨前脚刚走,二皇子赵承熙的马车后脚就停在了府门外。
赵承熙今天脸上那笑意,是真藏不住,一进门就拱手:“姜大人!哎呀,该改口叫姜正使了!恭喜恭喜!实至名归!”
姜无尘把他让进内堂,亲自倒了杯茶:“殿下太抬举了,侥幸而已,做了点分内事。”
赵承熙呷了口茶,杯子往桌上轻轻一放,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也压低了:“姜大人就别谦虚了。刘老贼倒了,痛快!可这才刚开始。我那位大哥,哼,不是个善茬儿。接下来,咱们可得一条心,把这局面稳住了。”
姜无尘端着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热气氤氲了面前的空气。
他语气淡淡的:“殿下,在其位谋其政。下官现在是监察司正使,职责就是查账,整顿军需,替陛下分忧,给国库省钱。至于朝堂上的事儿,谁跟谁一派,下官实在不想掺和太深。”
赵承熙脸上的笑意卡了一下,很快又挂回去:“姜大人真是两袖清风,佩服。不过啊,有些浑水,想躲也未必躲得开。大哥那边,肯定憋着劲儿呢。”
姜无尘没接这茬,只道:“下官职责所在,一定办好差事。谁要在军需财计上伸手,下官也绝不手软。”
送走了心思活泛的二皇子,兵部尚书陆虎那边也很快递来了贺礼,话是让心腹悄悄传的:
“我家尚书恭贺姜大人高升。监察司这摊子事儿重,望大人公允行事,肃清积弊。兵部这边若有能帮上忙的,陆家不会袖手。尚书还让提一句,眼下朝局刚稳,大人行事,务必求稳,国事为大。”
陆老虎这话,比上次透亮多了。
示好,也是提醒,还带着点儿拉拢的意思。
姜无尘客气地谢过,心里跟明镜似的。
陆家这是要在新牌局里,找个靠得住的搭子,至少,别成对头。
他没应二皇子的“一条心”,对陆家的橄榄枝也保持着距离。
赵承熙也好,陆虎也罢,递过来的东西都带着钩子。
他姜无尘,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监察司衙门里。
姜无尘换上了正使官袍,往那张紫檀木大椅上一坐,整个衙门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底下那些吏员,再看他时,那感觉复杂得很,有敬畏,有打量,还有藏不住的那么点儿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