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陷落的消息,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传来的。
那日,济安堂刚刚关门,暴雨瓢泼,裴姜在后院点灯,翻阅药材账册。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裴娘子!”
小柱子匆匆跑进来,身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神色焦急:“长安……长安失守了!”
裴姜的指尖微微一顿,眼神霎时冷静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安禄山的军队攻破长安,圣人仓皇出逃,如今大唐的皇城已经落入逆贼之手……”
屋内沉寂了一瞬,雨声打在窗棂上,发出密密麻麻的响动。
裴姜静静地站在灯下,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席卷天下的风暴。
长安陷落的消息传遍四方,各地藩镇纷纷自危,朝廷命官或投降、或逃亡,一时间,整个大唐的版图摇摇欲坠。
荆州虽未直接受到战火波及,但作为南北要冲,各方势力已开始在暗中较量。
济安堂依旧每日开门,表面上不过是一间医馆,实际上却成了各路消息的汇聚之地。
崔云舟与裴姜明白,他们要趁乱壮大势力,荆州,不能只是他们的避风港,而要成为他们真正的根基。
崔云舟这几日频繁外出,暗中结交荆州的世家、驻军和地方豪强,他虽低调,却极具手腕,不动声色地拉拢着有用的人。
而裴姜,则继续坐镇济安堂,通过行医之名,与商贾、士人、流民甚至江湖帮派交涉,收集情报,积累可用之人。
她深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队与财富,才是支撑一个势力真正崛起的基石。
与此同时,蒋昊之也未离开荆州。
他以商人的身份,在城中购置了一座宅院,表面上,他不过是一个避乱南方的权贵之子,但在暗地里,他的触手已经悄然伸向荆州的官场、军营和黑市。
他没有表露立场,既未明确支持裴姜,也未与崔云舟为敌,而是始终游走在模糊的边界线上。
“蒋君,你为何还未离开?”
某日夜晚,裴姜在药铺后院与他偶然相遇,神色淡淡地问道。
蒋昊之微微一笑,站在树下,灯光映照着他俊逸的侧脸,他语气从容:“如今天下乱局,何处不是风雨?荆州暂且安稳,自然值得一留。”
裴姜眯了眯眼:“你不会只是为了避难。”
蒋昊之轻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意味:“姜娘,你我皆知,荆州如今是一方潜藏的棋盘,而我,不过是个落子之人。”
“你要做棋子?”裴姜冷笑,“你一向是执棋者。”
蒋昊之轻轻一叹,目光落在她身上,低声道:“可惜,这一次,我不愿与你对弈。”
裴姜闻言,微微皱眉,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隐隐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