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也吓着了,那是个女人,穿着灰色制服,从头到脚平整服帖,显得很老气,眼睛里却很年轻,还呆呆的。她张着嘴,保持着惊吓的表情有十秒钟,才转变成不高兴,指着诺里问:“你是谁?这里是机密档案室,你是怎么进来的?”
演戏的时间到了。诺里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尽量装作若无其事,“我是姜诺里,亚当带我来的。”
白蒐
白蒂从高高的石砌拱门走进来,军部的顶层除了是白蒐的办公司,也是会客厅。当中用三色的石砖砌成几何图形,两边是两块水池,摆放着人工造景和几枚硕大的水生植物。
军部是曾经皇室的旧址,半个世纪前,起义军冲进皇宫,把已经油尽灯枯的先皇帝拉下王座。现在这把华贵的座椅依旧保留在这,白蒐每天都漫不经心地坐在上面。
他们两个人的相貌太相近了,一看就拥有着相近的血源,但气质大差离格。白蒂温和而顺从,洁白的眼珠像墙上的石英那么温润。白蒂的血脉是白氏的核心正宗嫡传,基因十分优秀,甚至不需要人工矫正。他的每一寸都很完美,头发好像裁碎的白丝绸,又滑又亮、皮肤像蛋白蒸成的食物块,上面镶着两只白眼珠。他的眉目轮廓非常凌厉,但是面对家族和帝国的领袖时每一份锐利都柔顺了下来。
白蒂只有在兄长面前会做低眉顺眼状,整个人仿佛食物块在高温中,由棱角分明的状态融化成一坨。
“……金眼瑞亚人虽然很好斗,但是他们依旧会依照文明间的基本礼仪,与我们进行交往。”
白蒐的眼光凉冰冰的,从上方探照着,他的声音也很冷,一字字就像冰珠子敲击着玻璃。“他们是自大的种族,不想开战是因为他们觉得中心人很弱,他们不屑于平等相待。”
白蒂还想要说什么,斐尔卓快步走进了大厅,他站在白蒂旁边,仰头看着上头的白蒐。
“黛儿走了?”
斐尔卓点点头,“她恢复得比较好,已经可以自行走动了。蓝带也托付我,教我尽快护送黛儿离开。”
“你准备怎么做?”
斐尔卓愣住了,他还没弄明白白蒐这句话的意思。而白蒐竟然只是盯着他看,也并不再做解释了。斐尔卓尝试着回答:“我在重建机甲部的工程当中,曾经试着找机械师来修复钢铁绿蔷,但是佣兵团已经有人赶来了,如今松公驻扎帝都,他们会一直驻守钢铁绿蔷号。”
白蒐慢慢地露出一个笑意,他笑得意味不明,教斐尔卓十分犹疑,反复思索着这几天的经过。
“我听说你近几天动作很多,特别是和姜尚的接触,你是来真的吗?”
斐尔卓的神经都绷紧了,他没有犹疑飞快回答:“我会联络姜氏一起对付橘氏,姜尚的女儿会参加这次机械师比赛,我会全力帮助她。”
“现在站队太早了吧,”白蒐慢慢地说,“橘晴我了解,她是头狼,咬开血口只是开始,之后才是真正的血雨腥风。”
斐尔卓垂下头,“橘晴部长确实没有失败过,不过她有点过于自信,拼命地树敌却没有任何盟友,现在佣兵团、金氏、姜氏都要看着她坠落。”
白蒐收敛了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也转移了话题,“平权军的事怎么样了?”
“只等收网。”
“那再等等吧,不是说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坠落吗?”
斐尔卓稍稍发愣,“他们等着看,不是因为不忍痛下杀手,是忌惮疯犬最后会疯狂反扑。在等待时机而已。”
“他们包括你吗?”
斐尔卓再次垂下头不语。
“他们恐怕是等着看我的态度吧。”
斐尔卓依旧沉默着。
这次又有人进来了,而且是一群五六个人,当中押解着诺里。边上就是白蒐的秘书白芽,她满脸冷漠,踩着尺子量过一样的步伐,叮叮叮地走到跟前。
诺里灰头土脸,甚至不好意思去看斐尔卓。
“这个人偷偷溜进来,我发现她时,她正在窃取机密文件。”
诺里慢慢抬头,心虚地看着上面的白蒐,这个活在传闻里的白司令比想象中年轻许多,穿着分外华丽,宽大的军服披肩兜住他整个人,立领几乎遮到眼底。他的五根细长的手指攥着根手杖,金属的尖利杖端在地面轻轻点了一下。
“姜尚的女儿长得……挺朴实的嘛。”
斐尔卓略微回头,看了看她,他的目光教诺里实在无法迎接,朝外撇开了脑袋。
“是我带她来的。”
白蒐的眼光在两人之间移转了几番,“现在我相信了,原本我以为你只是应付姜尚,毕竟你不是一向对基因编码容器这个身份十分厌恶?”
斐尔卓在反复思量中,下定了一个决心,“我现在也对这个身份十分厌恶,但姜诺里是我的合作伙伴,姜尚也并不是想要基因编码。”
白蒐颇为惊讶,白蒂也多看了地上的诺里几眼。
“她怎么和你合作?”
“她的长处就是橘氏最薄弱的地方,橘晴的野心虽然很大,但是无论谁都知道她手里的橘吉永远也进不了十勋团,甚至现在橘氏将要退团了。”
“难道她能吗?”金属手杖抬起来,对着诺里点了点。白蒐有点好奇,斐尔卓的语气笃定,好像他还知道什么。
“是的,从这个比赛开始,十勋团就会被撕开缺口,第一个缺口,就是深渊初号。”
两个人从大楼里出来,诺里还战战巍巍地发着抖。斐尔卓说:“反正现在一切都挑明了,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去机甲部看追魂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