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周墨白战战兢兢踏入杭州知府衙门,
知府衙门的青砖地上倒映着他微微佝偻的身影,连檐角铁马晃动的声响都仿佛在嘲笑他的窘迫。
“淳安知县周墨白,求见府尊大人!”
门房斜眼打量他片刻,才慢悠悠进去通报,周墨白足足等了一炷香时间,里头才传来一声拖长的“传——”。
周墨白整了整官袍,走进了杭州知府衙门的正堂,指尖在袖中反复摩挲着那张烫手的银票。
见周墨白进来,冯汝弼正倚在太师椅上品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肥胖的手指捏着青瓷茶盏,茶汤表面浮着一层油光,映出他眯成细缝的眼睛。
“下官参见府尊大人。”周墨白深深作揖,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低的颤抖,“县库。。。县库账目出了些纰漏,还望大人。。。”
冯汝弼高坐堂上,听完周墨白的“哭穷”,脸上肥肉抖了抖,假惺惺叹道:“周知县啊,县库亏空乃大罪,本府虽有心相助,但……”
这时候,里间的门帘被人掀开了,一尖嘴猴腮模样的年轻人麻溜地地快步走了出来,斜睨了周墨白一眼。
周墨白微微抬眼,才看清楚,来人正是县里的柳有德。
“姐夫,”柳德才凑到冯汝弼耳边,声音却故意让周墨白听见,“我听说淳安县的那个师爷最近查账查得紧啊。。。”
“哦?”冯汝弼突然放下茶盏,瓷器碰撞的脆响吓得周墨白浑身一哆嗦,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柳德才眼珠子滴溜溜转,低声道:“姐夫,依我看,不如让他拿点‘诚意’出来?”
冯汝弼故作沉吟,肥厚的手掌在案几上轻轻敲打,似在心中忖度柳德才的话。
他不知自己敲打声桌案的每一声都像敲在周墨白心上,堂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衬得堂内更加寂静。
周墨白“惶恐”递上银票:“下官……下官愿倾尽家财,只求府尊大人周全!”
冯汝弼假意推拒,手指却已捏住银票边角,轻轻一捻,眼中闪过贪婪:“既如此,本府便替你遮掩一二……”
柳德才已经迫不及待地接过锦囊,指尖在银票上摩挲着,突然“咦”了一声:“这银票怎么有股子药香?”
周墨白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随即惶恐道:“下官。。。下官怕银票受潮,特地用樟木匣子装着。。。”
冯汝弼终于露出笑容,肥胖的手指轻轻捻起一张银票,对着光看了看水印:“周知县放心,这事嘛。。。本府自会替你周全。”
待周墨白千恩万谢地退下,柳德才立刻原形毕露,他贪婪地数着银票,突然打了个喷嚏:“这药味真冲!“
“你懂什么?”冯汝弼夺过银票,凑近嗅了嗅,“这可是上等的龙涎香,一张银票值十两银子呢!”
柳德才挠了挠发痒的指尖,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沾上了严楼特制的“千里踪”。
而此时,衙门外的巷子里,一个戴斗笠的跛脚汉子正蹲在墙根下。
他手中的罗盘指针微微颤动,始终指向衙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