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意是针对汉王朱高煦才对。
靖难之事的背后主使,他记得很清楚,那便是自家的二叔。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偏离了他的预想,阴差阳错间竟将三叔牵扯了进来。
细思之下,朱瞻基又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如果皇祖父真想惩处朱高燧,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将其流放海外,而非这般大费周章地召回应天,搞什么软禁的名堂。
朱瞻基隐隐觉得,此事或许并非单纯的惩罚,也许皇祖父确实有意让朱高燧回来看看。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虽未大动干戈,但所做的事也不少。
比如抄检纪纲以及接管锦衣卫。
前者证据确凿,后者更是得到了皇祖父的认可。
然而朱瞻基深知,以皇祖父的性格,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将锦衣卫交给他掌控。
否则此刻就不该将原本就统领锦衣卫的朱高燧调回。
朱瞻基自幼跟随父亲左右,早已深谙皇祖父耍弄人心的手法。
想到这里,他对张懋说道:“这件事你先留意着,等我三叔回到应天之前,提前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也好前去迎接,毕竟侄儿总得尽到迎接之礼。”
张懋没有过多思虑,便轻轻点头应允。
朱瞻基见状略作沉吟,又慎重叮嘱说:“除此之外,近来你在锦衣卫处理事务时要收敛些。
此事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莫要让三爷寻得破绽,否则你怕是要吃苦头。”
张懋明白朱瞻基是在提醒自己,听后神情更为凝重地答道:“殿下请放心,末将绝不会给殿下留下话柄。”
朱瞻基看他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便笑着宽慰道:“也不必太过紧张,我三叔也就是爱打小报告罢了,不必太放在心上,记住一句话就够了。”
说着,朱瞻基拍拍张懋的肩膀,笑道:“做人低调,行事张扬,其余的,自有我在背后支撑。”
话锋一转,朱瞻基随即问道:“对了,沈文度那边最近有消息了吗?”
几天前,朱瞻基已安排沈文度从诏狱释放。
离开之时,他还给了沈文度不少新盐。
如今时间过去不多,距离他规定的十天期限也快过半了。
这几日朱瞻基事务繁忙,没太多留意,但沈文度身边有锦衣卫监视,所以朱瞻基要了解沈文度的动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张懋深知朱瞻基对沈文度的事务十分重视,日常对此也很关注,听后毫不犹豫地回答:
“回禀太孙殿下,沈文度三日前抵达浙江,在十二个地点停留,期间接见了四百零一位江南富商,其中符合殿下要求的一共有一百七十三位。”
张懋说完,朱瞻基略显惊讶,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他三日前才到浙江,也就是说从诏狱出来只用了两天,就找到这么多人?大明的富商竟然如此之多?”
朱瞻基的惊讶并非毫无缘由。
当初他派沈文度去做这事,正是看中了他的交际圈。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身为富商中的佼佼者,沈文度必定结识了不少同侪。
然而,这个时代与后世不同,后世聚个会、发条微信就能迅速集结,而这个时代交通不便,通讯靠喊,沈文度却能如此快速召集这么多富商,自然让朱瞻基感到意外。
看到朱瞻基露出惊异之色,张懋却显得从容不迫,说道:“太孙殿下是否记得您给他的那块锦衣卫百户令牌?”
“嗯,当然记得!”
朱瞻基点头回应,同时好奇地问:“这块令牌有什么特别之处?”
张懋提到沈文度拿到太孙赐下的令牌后,立刻派遣心腹带着令牌先行一步,无论到达何处,这名下属都会率先拜访当地最富有的商人,使得这些商人预先出城迎接。
这行为让张懋的神情略显凝重,毕竟此举不仅有损锦衣卫的形象,更是对组织声誉的一种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