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所言无误,大明收购羊毛一事,草原完全无法抗拒。
原因很简单,草原上的部落并非单一存在,你不养羊,别人会养。
即使有人察觉到大明的意图不善,但若别人靠养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你却不养羊,想要生活就得日日征战,把命挂在腰间。
不论胜负如何,即便胜利了,也必定有所损耗,长此以往,别人放羊就能过上好日子,而你拼命打仗却愈发贫困,换谁都会想追求更好的生活。
可是这份好日子背后却暗藏危机,草场资源有限,一旦大量养羊,众多马匹将面临无草可吃的困境。
随着时间推移,草原人失去战马后,靠卖羊毛维生,自然任由大明操控,毫无反抗之力。
“陛下,此计固然精妙,但大明收购的羊毛该如何处置?若是年年大规模购入羊毛,所需资金又从何而来?”
户部尚书夏原吉一边计算一边摇头叹息,愁眉深锁,一脸忧心忡忡。
若此计付诸实践,大明每年投入的资金将是一笔巨款。
对于户部而言,所有花费都是头疼之事。
“这当然是织成毯子、毛衣,然后出售。”
朱棣回答。
然而夏原吉并未释怀,反而更加忧虑地说道:
“陛下,羊毛织成的毯子和毛衣虽然保暖,但气味难闻,若以此出售,羊毛成本高昂,纺织更需大量人工,售价必然不菲,如此一来,富人嫌贵,穷人又买不起,这买卖从何做起?”
朱棣愣了一下,确实羊毛有异味,只是之前被他有意忽略了。
毕竟此计只要愿意投入,日后草原人必不会再反抗大明,长远来看,肯定是划算的。
但目前大明的开销本就繁多,再加上这一项,北伐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
所以他一时之间又犹豫起来。
朱瞻基见状,立刻站出来道:
“夏大人若信任我,不如户部与我联手如何?”
“联手?太孙殿下有何打算?”
夏原吉一脸茫然地看着朱瞻基。
“夏大人,我所言之意,不过是户部出钱,我来操办,将来赚到的银子,咱们各取其半。”
“若是亏本呢?”
夏原吉沉下脸来,虽对这位太孙颇有好感,但此等大事,却不能草率应允。
“若亏了,我自会赔补。”
朱瞻基答得干脆。
羊毛这东西,利润甚厚。
制成衣物后,比棉布之类更为柔软舒适,保暖性更是绝佳。
哪怕是一条普通的羊毛衫,在后世也至少能值个四五百两银子。
放到如今,那必是奢华之物。
只是眼下羊毛的处理尚不够精熟,所制毛毯等物,膻味浓重,唯有常年与牛羊为伴的草原牧民能耐得住,普通人却难以接受。
然则别人不知如何去除膻味,朱瞻基却是深知其中窍门。
一旦解决了这膻味问题,再将羊毛制品推向市场,定会受富户青睐。
要不是自己的积蓄不足以支撑如此规模的买卖,他都想撇开户部,独自经营了。
夏原吉听完这话,心中满是疑虑,盯着朱瞻基看了许久,暗忖这位太孙究竟有何依仗。
迟疑片刻,他试探着问道:“太孙是否掌握了祛除羊毛膻味的方法?”
朱瞻基愣了一下,心想这老头果然不愧是大明的财政大臣,消息灵通。
他才刚提及,这老家伙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底牌。
瞧见朱瞻基的表情,夏原吉心情大好,眉宇间顿时舒展,语气也变得淡然:“让你负责此事也无不可,不过此事还需细细考量才是。”
说着,他微微扬起下巴,缓缓地道,话音拖得悠长。
“三七分账,户部占三成。”
朱瞻基悄悄靠近夏原吉身旁,偷偷比了个三的手势。
夏原吉看也不看,直接摇了摇头,随意地翻转手掌。
朱瞻基见状,脸色骤变,咬牙说道:
“绝无可能,户部不出一分力,就想分走三成利益,这活儿我冒的风险不小,万一亏了,全得我自己扛!”
“哎呀,太孙这话可说得不对,做生意不过是末流之事,您身为储君,如今还执掌国事,要是没有户部担着,您这与百姓争利的名声恐怕就甩不掉了,到时候这买卖可就难做了。”
朱瞻基无言以对,果然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位老爷子的脸皮厚度真是让人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