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去上课吗?”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宋引星只能用这句话开启话题。
“嘘。”顾央将手指轻轻放在唇边,“我逃课了,不许告诉别人。”
宋引星沉默地走上前去,看着顾央怀里的书:“你怎么还在看这个。”
“他们会进行一场奔赴向死亡的大迁徙,这是旅鼠流淌在血液里的自杀本性。”
顾央轻轻念着那段话,他的表情看起来是要笑,但又显出一种更加隐晦而深刻的嘲讽,以至于十分别扭。
“这些投稿人编故事还真的有一套啊,结果原来都是些没有根据的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扬着手里的书。
“毕竟不是科学杂志,不会调查真实性,大多数人也只是看个乐子。”宋引星说道,“这还是我初中的科学老师给我们科普的,我当时听了也很震惊,旅鼠并没有自杀基因这种东西。”
宋引星用那张一本正经的冰块脸极力表达自己的震惊。
“那人呢?”
顾央猝不及防地问道。
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喧嚣都被看不见的滤网所阻隔,宋引星仿佛被拉入了一个结界,一个只有他和顾央两个人的结界。
“人……什么?”他听见自己缓缓问道。
顾央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下:“不,也没什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直起身来,打算把自己手里的书放回原处。
眼看着他要从这个结界中逃离出去,宋引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人拉回原地,让对方待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央怔住,他一点点地移动着视线,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这么强势而不容置疑的。
他心里涌上陌生的震动,但还是说道:“我没想说什么啊。”
语气甚至有点不耐烦了。
宋引星能感觉到已经很接近了,距离他迫切想要知道的那个答案。
他在心里已经做出过推论,顾央应该是和他一样再世为人。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么多和原先完全不同的走向。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只是没有办法理解。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愿意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无数次地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但本质上却是一个毫无求生欲望的人,从水里不断地将别人托举上来,却放任自己越浸越深。
这样是不行的,他必须要了解到顾央的一切。
“聂家那边,现在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宋引星很突兀地换了个话题。
“聂闰华算是完了,捅出那么多的丑事来,聂氏的股份都因此跌了不少,董事会弹劾了他,薅掉了他现在的职务,正在接受警方的调查。”
顾央见他还算识趣,他也想将这个话题带过去,就捡着之前顾俞辉和顾清许在吃饭时候闲聊的信息讲给他听。
“聂家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被气得住进了医院,现在主持大局的是聂刘华。”
“这样啊。”宋引星垂眸直勾勾地看他,“原本聂瑛一家上位的话,聂斯宇会被他们弄到非洲去蹉跎,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聂瑛的结局,想必也不会更好了吧。”
“而且……”他顿了下后才继续说道,“顾清许应该也不至于被撞死了。”
顾央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被宋引星过于强硬的举动弄得还在发懵,这些字一个又一个地进入他的脑海里,然后才慢慢地连成句子,拼凑出语义。
有人拿锣鼓在他的脑袋里狠狠地敲了一下,敲得那些词句都在颤抖。
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用相当陌生的目光看着宋引星,仿佛是第一天才认识这个人。
“你……”
“我之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我说不上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我能够肯定,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梦里的我过得很凄惨很狼狈,我错过了高考,没能考上大学,也没能留住我的母亲。”
“但一觉醒来以后,我发现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些都只是噩梦。”
没错,只要罪魁祸首得到该有的惩罚和下场,他就可以只当这一切是场噩梦,在度过噩梦之后,他就要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但那个噩梦真的好长啊,长到让人绝望,里面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这么地真切。”
“所以在回到现实之后,发现我的身边并没有什么聂瑛,也没有什么丁小雨,那些伤害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侥幸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顾央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他的手试图缩回,身体保护性地想要向后蜷缩,但宋引星的回应却是加大了力道,强迫对方展现在他的面前。
“因为是你拯救了我,顾央。”
“我说过,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东西都告诉你的,不管是我身上发生的一切也好,还是我的心意也好。”
“顾央,因为我——”
宋引星的话语戛然而至,因为顾央的目光直直地撞进了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