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酌远总是让裴鹤担心。
没有功劳就没有功劳吧,反正他又不是为了周家的奖赏才救周酌意的。
周酌远的心跳平复下来。
祝婉指腹停在他湿润的眼角,她在此刻发现周酌远很难捕捉到家人的关心,也可能是,不敢将家人的行为理解成关心。
祝婉心底一酸,她说:“小意的手术很成功,他很快就可以恢复健康,酌远,很抱歉以前让你受到那么多委屈,现在妈妈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没有任何限制的条件。”
她前两天就和周傅轩商量过这个条件,不管是周酌远想要让周酌意回去林家,还是想要她和周傅轩在公司占有的全部股份,他们都可以答应。
周酌远眼睛倏地亮起来,他偏过头望向祝婉:“真的?”
祝婉肯定道:“真的。”
周酌远生怕她反悔似的,立刻说:“我已经想好了,要去首都念大学,以后我会定居在那里,你们不许阻拦我。”
祝婉整个人僵在原地。
周傅轩手心的药片壳扎得他生疼,好半晌,他才道:“酌远,你在南方长大,不会适应首都的气候,而且那里太远了,遇到事情我们来不及赶过去怎么办?”
周酌远在他们沉默的时候眼中的惊喜就慢慢消失了,如果可以,他不想得罪周家和周家闹得太难看,不过他也早已习惯事情不会按照他理想的方向发展。
周酌远垂下眼皮,声音很轻:“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随随便便承诺别人。”
他看起来那么失望,那么固执。
毫无限制的奖励递给他,他不要赶走周酌意,不要周家的财产,只要去距离家人很远的城市定居。
一大袋子深红黏稠的血液输完,周酌远脸上仍然没有多少血色,不知道是因为伤口在疼还是什么,他的眉心时不时地蹙一下。
当初说想要回到周家的周酌远,如今最大的愿望是远离周家。
祝婉不理解,为什么周酌远不要他们的弥补?
良久,周酌远的右手被裴鹤捂出汗,空气仿佛越来越稀薄,他终于忍受不住,想要让祝婉他们走,声音还未发出,就听到祝婉极其艰涩地回答:“好,妈妈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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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以后,周酌远向裴鹤坦白从宽,自己昨天又多吃了两片药,现在只剩下两片药在外套口袋,让裴鹤等下回去酒店再拿一盒药过来。
裴鹤都要气死了,他伸进周酌远的外套口袋,顿了一下:“你的药是不是打架的时候掉出去了?”
周酌远忙举起手对天发誓:“我就多吃两颗,没有多吃四颗。”
裴鹤哭笑不得,他在周酌远湿润的嘴唇啄了一口:“我现在去给你拿。”
裴鹤离开没一会儿,祝婉和周傅轩一块进来,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周酌远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绷紧身子:“怎么了?”
祝婉率先开口:“酌远,生病了为什么不跟妈妈讲?”
周酌远心脏狠狠一跳,才看到她手里捏着的自己的药片。
他朝门口望了望,那里什么都没有。
祝婉瞧见他的神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为什么不跟妈妈讲?我不是说过不会再逼你回家吗?不是说过不再怪你没有能力照顾自己吗?”
周酌远听到这句话,逐渐放松下来身体,他想这件事情大概让祝婉他们更加愧疚,但是自己的病其实和他们关系不大,都是系统的胁迫让他产生焦虑症,他很好心地安抚道:“讲不讲都没有什么区别,我已经不是一个人,有裴鹤会陪我,就算没有他,我一个人也可以治病。”
他现在有很多钱,可以吃最好的药,所以不再需要祝婉和周傅轩给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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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被逮捕以后对自己多次雇佣他人绑架周酌远的罪行供认不讳,周酌远莫名觉得这就是真相,他不再需要提心吊胆地生活。
周酌意醒来时,周酌远已经康复离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