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不喜欢,不喜欢周酌意碰他,不喜欢回家,不喜欢他们来送餐。
挑剔的周酌远不喜欢的事情越来越多,尤其不喜欢他血缘上的父母自作主张的讨好。
周傅轩向前一步,语气僵硬:“那你喜欢什么?可以跟我们讲。”
周酌远情不自禁地后退,停留在距离他们两米的位置,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路过的学生纷纷投来疑惑的眼神,周酌远在这些眼神中脊背挺直,面无表情,是能够很好地保护自己尊严的姿势,给予他很多力量与勇气。
他在烈日下同一无所知的三人对峙。
没有人知道他的恨意为什么那么深,没有人明白为什么周酌远恐惧父母的亲近。
他也说不出口。
也许周酌远重生后的形象变得特别矫情,不过比起上辈子被周家追杀的处境来说,这样的牺牲显然非常有价值,使得他在祝婉等人面前可以完全不落下风。
“那我们……”祝婉停顿了下,对周酌远认输,“那我们先回去,你好好吃饭。”
她示意周傅轩回来,自己却控制不住地往前走,手臂抬起一点,又在周酌远冷淡的目光中放回身边:“下次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先告诉妈妈,好不好?我们以后不逼你回家,不再说你没有能力照顾自己。只是你总这样不向家人求助,妈妈真的会担心。”
周酌远没有说话,他的一次小小的生病住院好像为他换来不少权利,可以再生病也不用被指责。
-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周酌远很幸运地没有错过百日誓师大会,虽然前世他也成功参加这个大会,但是前世他使用的誓词是“我一定会考上AA大学”,这次他需要更换誓词,修改成首都最好的大学。
高中生们对这样的仪式分别持有不同的态度,就比如裴鹤这种自以为成熟的家伙在参加之前会嘲笑周酌远幼稚。
周酌远憋着笑,他依稀记得前世裴鹤宣誓的模样被校园小记者拍摄下来在学校网站大肆宣扬,彼时裴鹤未曾剪去刘海,其认真的表情和帅气的五官依旧为他吸引来一波人气,届时看他怎么嘴硬。
裴鹤不知道周酌远的坏心思,还在好奇他为什么不回怼自己。
不过事情发展得不太顺利,因为又发生蝴蝶效应,裴鹤这次没坐在第一排,而是坐在周酌远的旁边。
起身以后,他将视线飘到自己严肃到可爱的舍友脸上,正式开始宣誓时才移回目光。
他的声音跟随在周酌远的声音后面,重复着周酌远的誓词。
他会一直陪着周酌远,除非周酌远对他说不喜欢、不需要。
仪式结束的这天晚上,周酌远放大学校网站的照片,企图火眼金睛从里面找到裴鹤。
裴鹤凑过来问:“你看什么呢?”
周酌远气馁地合上手机,无力地反驳他早晨说的话:“你自己不也是很认真吗?还嘲笑我?”
裴鹤讶异道:“那我真是犯了好大的错。”
他想了想,掏出口袋里的棒棒糖给周酌远:“这是嘲笑你的赔礼。”
周酌远眼中的郁闷就消失了,又记仇又好哄。
裴鹤漆黑的眼眸装着正在拆棒棒糖包装的周酌远,里面浮现出笑意。
喜欢周酌远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因为他自己有各种各样的想法让你担心,有各种各样的经历让你心疼,只是与收到的回报比起来,这点辛苦又都不算什么。
-
季和看到周酌远慢慢恢复正常,那种揪心的感觉终于没再出现,前几日他每想念周酌远一次都要为他难受一次,这样的难受比看见贺清澜与周酌远在自己面前秀恩爱还要糟糕。
他在课间趴在桌上用手指在虚空描摹周酌远的轮廓,后桌忽然踹了一下他的椅子。
那个曾经拒绝为周酌远关窗,和季和沾点亲戚关系的后桌撑着脸,嘴角勾起一个笑:“作法呢?季和。”
周酌远从沉浸的题目中惊醒,他望向后桌,为自己朋友打抱不平:“你有病吗?”
蒋斯珏的笑容带上更多恶意:“我跟我表哥讲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季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闭嘴!少在这里跟我攀关系,我压根和你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