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黑涌动着,透进的月光轻轻摇曳,在那月光下,有两道修长的身影缠绵悱恻,仿若万物复苏时蛇巢里两条共舞的双生蛇。
缠绕、束缚、进攻,有一人低头与人额头相抵,一张渗着薄汗的圣洁面容乍然映入眼帘。
“呼呼——”
谷沿余猛的睁开眼睛,急促的喘息响起,胸膛亦是剧烈起伏着,昭示着他翻着惊涛骇浪的心。
后背被汗水浸湿,谷沿余感受着一身的泥泞粘稠只觉得晴天霹雳。
他、他何时对那人起了不轨之心?
谷沿余茫然又无措,他仰躺在床榻之上,视线空洞的落在那玄色的轻纱上,眼前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一道穿着玄衣的修长身影。
那和尚生的如此漂亮干甚?
谷沿余心尖微微颤动,只要一想起那人便失了理智,染上沉迷与渴求,他这是栽了?
谷沿余意识到这一点,脸色又红又紫。
谷沿余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和不甘,他自登上教主之位以来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却也从未心动,怎么这一动心思就动到了个清心寡欲,严守清规戒律的和尚身上呢?
想起昨夜那和尚温和却坚定的话,谷沿余再不复昨夜的欣赏与畅快,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
那人向佛之心比他对自由的渴求还要坚定,他如何能让那人为自己犯戒还俗?
谷沿余虽不耐去识人心,却因见多识广对人性有所了解,他深知如慕碧桑那般心性坚定之人一旦确定了某件事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动摇,恋慕上那样的人,不亚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谷沿余越想越觉得他与慕碧桑之间充满不可能,心情越发沉闷阴郁,焦躁感从心头浮起,谷沿余不耐烦的换了身衣衫,竟是连平日严苛要求的洗漱都忘了,脚步匆匆,带着些犹豫不定的站在了慕碧桑所住寝宫门口。
谷沿余开了窍后总想着见慕碧桑,可又有些不知如何面对慕碧桑,他站在门口踱步,手数次抬起又落下。
恰巧做完任务从一旁路过的魔教左护法目瞪口呆地望着谷沿余。
那个向来嚣张狂妄,肆意妄为又讲究极了的男人此时衣衫不整,神色疲惫又阴郁,发丝凌乱的散着,模样神情显得格外失魂落魄,就像是个被心上人拒绝求而不得的落魄子。
左护法整个人都惊住了,虽听旁人说自家教主有了心上人,昨夜还直接将人掳了回来,却也只以为教主不过是随便玩玩,当不得真,实在没想到教主竟是真心恋慕,而且极有可能是单方面恋慕,疑似被人拒绝后还露出了这般软弱的神情……
真是……
不可思议!
左护法仿佛被钉在的原定,犹豫地看了谷沿余好几眼,最终在看见谷沿余略显阴沉的神色后瘫着脸麻木的退下。
他觉得教主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太好,总归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也不太紧要,他还是晚些再来寻教主吧。
左护法暂且还不想不知死活的去教主面前找死,打算暂退避难。
若是平常即使左护法快速退避了,谷沿余依旧能够发现他,可如今谷沿余的心神都被慕碧桑所占据,完全没有注意到左护法的来去。
谷沿余在寝宫门口晃了许久,晃到寝宫内的慕碧桑苏醒,察觉到门外的动静。
“既然来了,施主不妨进来?”
慕碧桑从那倒影与身形认出来人,也不避讳,一边唤人进来,一边从床榻上起身。
在床榻边上,木质盘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绣工精湛的红色衣衫,那衣衫并非是僧衣那般精简便利的宽松衣裤,而是质地柔软如水,尽显风流的上衣下裳,瞧着模样似与谷沿余昨日的类似。
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谷沿余一瞬,他神色变了变,终究抵挡不住心底的念想,推门走了进去。
柔和的日光随着谷沿余踏进寝宫的步伐钻了进来,在慕碧桑打下浅色的光影,透过眼睫落下的稀碎斑驳将他衬得越发美好而虚幻,他慢条斯理的穿上红色衣衫,又有些不太熟练的系好衣带,才转身望向谷沿余。
谷沿余此时望着红衣雪肤,眉眼俊朗的慕碧桑有些失神,他还是第一次见着慕碧桑穿这种样式和颜色的衣衫。
柔软宽松的衣衫柔化了慕碧桑周身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清冷和疏离,那一刹那,谷沿余仿佛见到高高在上的佛向他走近,朝着他展露出独属于他的柔情。
虽说所求之事路漫漫且困难重重,但只要一想到他的未来会被无垢所占据,谷沿余竟觉得那些都算不了什么了。
他豁然开朗,略显憔悴的脸色也因其舒畅的心情变得容光焕发起来,“本座吵醒你了?”
谷沿余难得有些拘谨的坐在床榻边,帮着拉下轻纱上的铃铛,唤来伺候洗漱的仆从后就不太自在的望着慢条斯理的慕碧桑询问,话语间竟带着丝对自己的不满。
“施主来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小僧并未被打搅。”
慕碧桑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他理好衣衫,习惯性的退在一旁等待旁人为他备好洗漱之物,他瞧着谷沿余有些憔悴的神色,眸中带着关切。
“施主昨夜梦魇着了?今日瞧着神色有些憔悴,不若用完早膳再去歇息一会。”
他瞧着谷沿余似昨夜有些损了精气神,温和建议道。
然而暗地却在脑海中低“嗤”一声,“看来这位分量极重的天眷昨夜梦见我了,还是些不太能见人的东西。”
小白团子绕着慕碧桑转了一圈,小眼神忍不住望向谷沿余,眼底有些亲近,“宿主,这个天眷和大人是最像的诶,特别是畏畏缩缩守在宿主门口不敢进来的样子,让我差点儿以为大人诈尸了。”